那两个女孩面面相觑。
短发圆脸的女孩紧拽着另一个女孩的袖子。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仍然强压住自己的恐惧。
“如如，咱们跟着这个姐姐先上去吧。或许，那个人就是纯粹的变态，情况没这么糟呢。”
那个叫如如的女孩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走吧，咱们赶快回学校吧。”
两人忙不迭地追着傅明若的脚步，往楼上跑去。
来到地面上，三人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在原地。
原本车流不息的东街口大道上，塞满了抛锚的车子。目之所及的是，因撞击而产生的浓烟和一些可疑的人体肢骸。
慌张的人们像无头苍蝇一般，纷纷涌向周围的建筑。人在遭遇危险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寻找庇护所。
在他们的身后，跟着几个双目血红，走路摇摇晃晃的类人生物，分明就是傅明若先前在地铁中遇到的杀人狂的模样。
“完了，真的是丧尸吗！”那个叫如如的女生嚎哭出声，“我还不想死啊，笑铃。”
“不会的，不会的......”笑铃目光空洞地喃喃自语，“咱们是在做梦吧？如如，你说对吧！”
两人犹自不愿意接受现实。而此刻，傅明若的内心也陷入了剧烈的震动。
她没想到只是普通的周一清晨，只是普通地搭乘了一趟地铁。为什么这个世界突然陷入了末日。
听着身后两个女生的话，她也宁可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梦醒后，自己可能还躺在出租屋的小床上，因为摁掉了闹钟而迟到，被那个秃头老板狠狠数落。
可是......
她将自己的胳膊都掐出了血痕，这场噩梦仍然没有醒来......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埋着头往前跑去，边跑边冲后面的女生喊道：“你们别回学校了，前面的两个街区外有个超市，我们去那里。”
说着，她眼尖地瞥到路边有一根球棒，旁边还横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她勉强控制住内心的恶心与恐惧，蹲下身捡起球棒，扒下了尸体脚上还粘着碎肉的跑鞋。
她的高跟鞋早就丢弃在半途。
生死存亡的时候，她需要的不是累赘，而是能让她活下去的东西。
“你们也找点武器防身吧。”
“姐姐......我们害怕......”
笑铃叫住了傅明若，俨然将这个十几分钟前刚偶遇的人当作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你们怕什么，怕死吗？”傅明若看到两人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那就努力不要死！”
“傻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才真的离死不远了！”
傅明若咬了咬牙，正准备出发，却又被如如扯住了袖子。
“可是......大家都在往大楼里躲，我们是不是......”
“无论是不是丧尸，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还往人堆里扎。”傅明若摇了摇头，“你们自己决定吧，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她的好心已经耗尽了。
在突发的危险面前，她也有恐惧，她也想随着人流抱团取暖，但理智告诉她，第一要务是活下去。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得赶快赶到有物资储备的超市。
她紧了紧握住球棒的手，就像握住了所有的勇气......
如如看向傅明若远去的背影，期期艾艾地对笑铃说：“咱们现在怎么办，那些怪物......”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着。
笑铃紧抿嘴唇，迟疑了片刻才说道：“别留在这里，我们跟着她吧。”
那个姐姐虽然看上去比她俩大不了几岁，但莫名地，笑铃觉得她带给了自己空前的安全感。
她学着傅明若的样子，在路边捡起几块石头递给如如，“拿着吧，万一能用上呢。”
“嗯，快走吧。”
两人气喘吁吁地追上了傅明若的身影。此时，超市的招牌也已近在眼前。
看到朝自己跑来的二人，傅明若也扬起笑容：“终于到了，我们进去吧。”
此刻的三人，就像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抵达终点一般，放松了紧绷已久的神经。
傅明若走在两人前面，率先推开大门。
和外面的腥风血雨不同，周一上午本来就很少人会逛超市，再加上，这个超市并不在主干道上。因此，不大的超市此刻竟显得有些空旷，鸦雀无声。
“这里有人吗？”笑铃轻声地附在傅明若耳边询问，“好安静啊。”
傅明若点了点头。在她的设想里，这间超市应该相对安全，这番景象也算在意料之中。
等等，不对！
就算超市人再少，地段再偏远，也不可能这么安静！
要么大家尚未发现危机，正在安然购物；要么大家已经发现不妙，那更应该骚乱起来。即使骚乱已过，也不会这么的干净、整洁......
就像是，一个让人可以安心踏入的，陷阱......
“快走！”
傅明若猛地转身想跑，后脑却重重一痛。瞬间的眩晕让她仰面倒地。
她微阖双眼，最后所见的，是一个男人阴沉的笑容。
“啊——”
傅明若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后脑勺，干燥的，完整的。
超市的招牌还在眼前，那两个女生正喘着粗气朝自己跑来。
傅明若定了定神，拦住正要冲进超市的二人。
懂得布置陷阱、懂得背后偷袭，看来超市里的危险来源并不是所谓的丧尸，而是人类。
在莫名的危机到来之时，他非但不跟别的人类抱团取暖，反而处心积虑设下陷阱，杀死同类。
这究竟是为什么？
“姐，怎么了？”笑铃此刻已经自来熟地拉近与傅明若的距离。
“我怕里面有陷阱，我们还是谨慎一点吧。”
“不会吧，你是说那些丧尸也有布置陷阱的智商。”如如打了个寒颤，声音有些发紧，“那他们会出来捕猎吗？我们别待在这里了吧。”
“万一，不是丧尸，而是人呢。”傅明若的话，让两人的心头涌上寒意。
“应该不至于吧......都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了，互相残杀有什么好处......”
话虽如此，两人脸上写满紧张，分明很认同傅明若的话。
她俩虽然只是象牙塔里的学生，但这么多的社会新闻都告诉了她们，这个世界上，就是存在着一些损人不利己的坏种。
“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笑铃冷静下来，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超市居然没有传出一点声音。
“不。”傅明若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狠意，“我们要进去！”
想到刚才那个男人的笑容，她又将手中的球棒握紧了些。
都是挣扎求生的人，凭什么我要死在自己同类的手里。
满腔的愤恨已经将她的恐惧冲淡，只余一个念头，在她的心中依旧坚定。
“我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