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义此时正揪着一个府衙领兵的衣襟,大声质问:“说,沈大人在哪里?”
那领兵见他手臂上一道疤,就知道这人在战场上必定杀过不少人,都快吓尿了,扯着嗓子道:“在里面……里面……”
齐志义一抬头,正好撞见从内堂走出来的沈钧安,将手上的人往旁边一扔,走过去大声道:“沈大人,我没来迟吧!”
沈钧安朝他深深作揖道:“多谢齐大人仗义相助,沈某必定铭记在心。”
许念这时飞奔过来,一看见沈钧安毫发无损,笑着拉住他的手臂道:“表哥你没事就好!”
齐志义大笑道:“是了,沈大人还要谢你这表妹,她知道你有麻烦,急急忙忙骑马赶来,一路上不知道多担心呢。”
沈钧安被她抓住的胳膊莫名发烫,隔着衣料一点点传到皮肤上,于是也朝她躬身一礼道:“多谢表妹如此记挂我的安危。”
许念瞪他一眼:“你现在知道谢我了?之前让我去崔家传信,就是故意让我连夜离开县衙的吧。怎么,你怕我留在这儿会拖你后腿?”
沈钧安连忙道:“没有!多亏了你送给我的千机筒,不然我刚才可能没法活着出来。”
许念一脸得意,道:“那是当然,这可是我亲手做的,除了你,我没给过别人。”
此时到处都是府衙官兵的惨叫声,沈钧安觉得很不合时宜,可耳根还是不受控地红了红。
齐志义托着下巴,看看男的,又看看女的,看得津津有味。
他的副将周应跑过来道:“指挥使,岑知年带来的人全给绑住了,现在一个都不敢动弹。”
又看向沈钧安道:“沈大人,里面……”
话还没说完,齐志义把他往后一扯,瞪着他道:“急什么,没看到人家在谈心呢,有没有眼力劲。”
周应一脸莫名,大敌当前还没来得及收拾呢,谁和谁谈心呢?
这时,一直对视的许念和沈钧安听到这边的声音,很有默契转头过来,
周应突然就懂了。一拍大腿道:“哦,谈心啊!谈心好啊,那你们先谈着……我待会儿再过来”
许念一脸莫名地问:“谈什么心?周大哥是来找沈大人的吧,他就在这儿啊。”
见沈钧安也询问似地看着他,周应干笑两声,把刚才没问完的话说完:“我是想问,岑知年他们在哪里?你们找到证据了吗?真的就是他贪污了军饷?”
沈钧安点头道:“不止是岑知年,还有提刑司的刘瑜和张珣,他们三人都是贪污军饷共犯。而且他们为了将军粮倒卖出去,特意收买了吴文华和崔明,利用了崔家织坊的商队,为了掩盖罪行才杀了崔家织坊的当家人崔承平。这买卖他们干了至少五年,到底贪了多少军饷,赚了多少银子,还得后面慢慢审。”
齐志义听他说完,气得把佩刀一挥,气势汹汹地往内堂走:“这几个狗娘养的,干了这种烂p眼事还敢来威胁沈大人,老子现在就进去砍了他们!”
周应连忙跟着他往里走,生怕指挥使大人动了怒,真把人给直接砍了。
走进内堂,周鼎已经把三个四品官的收拾得服服帖帖,每人手腕上都绑了绳子,再从中间收紧,让三人跟三叶草似背贴背站着。
刘瑜正气急败坏地大骂:“反了!你们真是反了!小小一个捕头,敢这么对本官,我看你活腻了……”
一块布巾被塞进他口中,骂声变成了“呜呜”的叫唤声,周鼎按了按被吵痛了的耳朵,总算清静了下来。
目光扫到旁边两人道:“对不起各位大人了,我这人怕吵。可我就剩这么一块布巾了,你们要再喊,只能轮着用了!”
岑知年和张珣看着那块被口水浸湿的布巾,恶心地抖了抖,连忙把骂人的话咽进了喉咙,一个字也不敢骂出口。
白晋拿着纸笔坐在凳子上,晃着脚道:“现在不交代,等下也要交代,不如先让我帮你们记着,待会儿沈大人进来了还能夸我呢。”
齐志义一进门就看乐了,道:“沈大人,你这下属们安排得还挺好!”
周鼎是认识他的,连忙走过来一拜道:“宋指挥使,今天多亏有你们啊,不然沈大人只怕……”
齐志义见他眼中都含了泪,连忙按住往下拜的肩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查军饷贪墨案也是为了卫所,还冒了这么大的风险,要我说,咱们几个营的将士都该感谢你们,尤其是沈大人!”
这时,旁边的刘瑜跺着脚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旁边的岑知年瞪着眼道:“你们能待会儿再谢来谢去吗,咱们几个还绑着呢。”
齐志义抱着佩刀走过去,朝他上下打量一下,道:“哟,是岑大人啊!你这是站累了?”
岑知年忙不迭地点头,他们几个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刚才被周鼎用别扭的姿势绑在一起,又累又怕,腿肚子都在哆嗦。
齐志义笑了笑,随即用佩刀刀背用力拍着岑知年的脸,把他拍得头晕眼花,差点带着旁边两人栽倒在地上。
他觉得脸颊火辣辣得疼,然后看见面前的指挥使露出狰狞神情道:“你们干了这么缺德的事,我没一刀砍了你们,没让外面的将士们一人揍你们一拳,已经算够客气了。怎么着,还想我给你们搬张凳子,泡壶茶送上来?”
岑知年满脸屈辱,可他知道齐志义是莽汉性格,于是也只能软着声道:“沈钧安和你说什么了?无凭无证,你为何要信他呢?”
旁边张珣把脖子一梗道:“没错!我们三个四品地方长官,难道比不过他这么个芝麻点的小官?齐大人为何要冒险帮他,万一最后证明我们没罪,外面这些卫所的军士可都被你给连累了呢!”
他们两人抱着孤注一掷的态度磨嘴皮子,没想到齐志义一句话没听进去,反而抬脚踢上张珣的肚子。
张珣痛得弯腰,可身后还绑着两人呢,突然庆幸自己嘴被堵上了,憋屈是憋屈了点儿,总比挨打强啊。
然后齐志义按了按张珣的肩道:“放心,这一脚算在我自己身上,张大人随时可以找我讨回来。至于沈大人嘛,我管他是几品官,反正我就是信他,有没有证据我都信他。”
这时,一人从耳房走出来道:“大人,小的有证据,就是岑知年同这两个狗官勾结,他们贪墨军粮,私运贩卖,还指使杀人,实在是罪大恶极,决不能轻饶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