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努力克制内心的暴怒,目光往下挪,盯住几乎要割开她衣襟的那把刀。
然后她也笑起来道:“做什么也不能一直把我绑着吧?你堂堂一寨之主,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也许是她的态度太过顺从,张顺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抱着怜香惜玉的心,握着匕首利落往下,很快割开了绑住她上身的绳索。
许念终于解了绑,揉着手腕长长松口气,被人绑着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手腕都被勒痛了。
张顺看她细嫩的皮肉都勒出红印,心疼地凑过去,伸手就要将人往怀里搂:“你乖乖听我的,我不会让你吃苦头。”
可许念十分灵活地躲开了,眼看着他猴急地又要扑上来,拽了把椅子挡在自己面前,飞快地道:“周尧让你来抓我,却不告诉你我有防身的武器,你不知道他在坑你吗?”
张顺大吃一惊,道:“你怎么知道是……”
他说了一半又停住,狐疑地看着这人,疑心她是不是在诈自己。
许念自然地在那把椅子上坐下道:“你不用怀疑,周尧曾经告诉我,说他结识了一群山贼,只要他一声令下,让你们为他做什么,你们就会乖乖做什么。”
张顺又怒了:“放屁!我张顺会听他一个废物指使?”
许念瞪大眼,道:“难道你们现在不是受他指使才来抓我的?”
张顺脸都涨红,大声道:“是他和他妹妹专程来求我,说崔家织坊现在就攥在两个女子手里,他们在周家失了势,只要我帮他捉了人,逼得你失了清白只能嫁给他,往后每年织坊的收益都分我们寨子一半。可那不代表我就要听他的啊。”
许念在心里把周尧骂了一百八十遍,真不知这人哪来的自信,做的什么春秋大梦,自己就算砍了他也不可能嫁给他啊。
可她面上还是平静地道:“但你还是来绑了我们。是他想要利用你,害你今日毁了容,差点连命都没了。”
张顺一想也对啊,周尧也太不是东西了,明知道这个表妹不好对付,身上还藏着这么危险的武器,怎么都不提醒自己一句。
还有他那个妹妹周婉儿,两人合着伙唆使他们动手,说崔家除了崔怀嫣的暗卫姜宴武功高强,其他都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子,这不是给他们挖坑吗?
于是他将匕首狠狠往地上一扎,问道:“你到底知道什么?周尧为何要利用我?”
许念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还有一位表哥在县衙当官吗?”
张顺立即道:“知道,沈钧安嘛,整个渝州哪有不知道他的。”
当初他们第一次捉到周尧,周尧就哭着喊着说他表哥是沈钧安,企图让自己放他一马。
许念又问道:“你刚才说自己被官府通缉,相信你那些兄弟应该也有不少人和你一样。你知不知道,像你们这样规模的山贼寨子,若是被官府给端了,周尧能拿多少赏钱?”
张顺听得目瞪口呆,问道:“你什么意思?”
许念支着下巴,很是同情地看着他道:“我的意思是你已经被人卖了,不想想怎么自救,还有功夫惦记那档子事呢。”
张顺越想越是心惊,道:“你的意思是,周尧故意让我们来绑你,然后再通知官府捉人?可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计划?”
许念撇嘴道:“因为他一直在追求我,希望能给我们崔家当女婿,这样就能得到崔家织坊。可你们应该也知道,我喜欢的人是沈钧安,哪里看得上他。于是他为了向我示好,就告诉我他发现了一伙被通缉的江洋大盗,正假意和他们合作,必要的时候能带官府把他们一锅端了,那他就是乐陵的大英雄了。”
张顺听得目瞪口呆:该死的周尧,他明明和自己说,和这个表妹不熟悉,捉回来随便他们怎么玩都行。
没想到这小子平时卑躬屈膝的狗腿模样,心里竟还憋的这种心思呢。
许念又继续道:“那时我当他在吹牛,照样没搭理他。前段日子,他突然恼羞成怒,说让我等着,不出五日,一定会让沈钧安亲眼看着我落得什么下场。”
她见张顺听得发愣,一拍膝盖道:“张大哥你还没明白吗?他一边利用你们绑了我们姐妹,想辱了我的清白逼我嫁给他。另一边则将这件事报给官府,让沈钧安顺藤摸瓜端了你们这贼窝!”
张顺暴怒之下,也不计较她把这儿叫作贼窝了,气得大骂道:“他想让沈钧安亲眼看着你被我们糟蹋,这样能彻底断了你对他的心思。然后沈钧安必定不会放过我们,说不定带着官兵把我们寨子荡平,他也不用把崔家织坊的收益分给我们。”
他手掌往桌子上重重一锤,差点把桌子给震碎:“妈的,他都算计到老子头上了,还想一鱼两吃,他不要命了!”
他想到刚才捉人费了那么大阵仗,若是沈钧安真的要查,想找到他们寨子也不是难事。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顿时坐立难安起来。
许念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提醒道:“他可以一鱼两吃,张大哥一样可以啊。”
见张顺疑惑地看向自己,许念轻嗤一声道:“还说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呢,不管周尧存的什么心思,你杀了他,不就一了百了吗?”
张顺一想也对啊,自己都把崔家姐妹弄到手了,只要杀了周尧,有什么好处自己独吞了不就行了,万一他还没来得及向官府告密呢。
许念神情闪过丝阴沉,冷声提醒道:“趁官府的人来之前,把周尧和他妹妹抓回来,我们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