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连忙往水渠对岸看过去,只见寨子里燃起冲天的火光,似乎起火的不止一处,很快就连成了一片。
宋云徽心都快跳出来,急忙道:“怎么办?崔娘子还在里面!得赶紧进去救人。”
沈钧安捏紧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可他靠着这疼痛保持最后的理智,沉声道:“不能急,要等。”
宋云徽快气死了,指着他吼道:“人命关天还能忍?沈钧安你好大的官威啊,行,你沈大人不急,我可要急着救人!”
他大声吩咐几名暗卫过来,让他们立即泅水过去救人。
沈钧安这次没拦着他,但是他自己手下的兵士却未动作。
江临看得饶有兴致,凑近他问道:“沈大人还真沉得住气,你不怕那位崔娘子被烧死了吗?”
沈钧安看着他道:“这火是表妹放的。”
他很确定这场火绝不是偶然,现在没到玉石俱焚的地步,山贼不会在外有强敌的情况下,干出放火烧寨子的蠢事。
这是表妹给自己的信号,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想明白她要做什么,给她最好的配合。
他只思索了片刻,就骑上了马,朝寨子里大声喊道:“乐陵县令沈钧安在此,里面的山贼迅速开门投降,可以饶你们一命。”
寨子里明显已经乱了,站在高台上的守卫听到了这段话,连忙往下传达。
沈钧安眉目冷峻道:“我已经让人在渠水里投了毒,你们逃不掉了,不想被瓮中捉鳖,就速速投降!”
宋云徽一把扯住他的胳膊,骂道:“你疯了,说什么水中投毒,他们穷途末路,会杀了崔娘子的!”
沈钧安坚定地看着他道:“表妹既然敢放火,就一定会保护好自己,我信她!”
然后他不顾宋云徽的神色,转头对江临道:“江世子,你箭术最好,待会儿帮我做一件事。”
江临听完他所说的,笑了笑道:“这事简单,放心,待会儿我听沈大人号令就是。”
此时的寨子里,众人听完外面的传话,好像本来就沸腾的油锅里溅进凉水,顿时炸成一团,各个都慌乱不堪。
张顺气得冲到门前大骂:“沈钧安你疯了吗?寨子里还有崔氏女,你不顾她的死活了?”
沈钧安仍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道:“我奉命剿匪,如有伤亡,也只是必须付的代价!”
张顺被烟呛的头直发晕,咬牙道:“好!既然如此我就先杀了她,还要当着你们的面扒光她的衣服,让你们看着她被我的兄弟们糟蹋!是你让崔氏女死都死不安生,看你沈大人以后如何还能留住清名!”
宋云徽听得浑身都是汗,狠狠瞪着沈钧安,道:“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法子?阿……二姑娘真是错信了你!”
沈钧安用力咬住牙根,逼自己不露出任何破绽,深吸口气继续喊道:“好啊!那就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这个胆子!”
宋云徽冲上来一拳砸在他的身上,手臂上青筋凸起,摆出要和他拼命的架势。
江临连忙拉住他,见他双眸发红,几乎要落下泪来,吓得小声道:“你冷静点,沈钧安是在试探他们!”
宋云徽此时已经全无理智,赤红着双目,大喊:“你知道里面是谁吗!你知道吗!”
江临狐疑地看着他,还没等他说出来,就听见沈钧安用虚弱的声音道:“他们还没捉住表妹。”
宋云徽渐渐恢复冷静,才发现对岸的山贼听完刚才的话,竟然再没回应。
如果许念真在他们手上,被沈钧安这么挑衅,那个愤怒的山贼一定会把她给押到外面,让他们亲眼看着她被折磨。
只要能看到人,他们就有机会救人。现在看不到人,则是最好的状况,说明许念并没有被抓到。
宋云徽心里稍稍安定,抬头看着沈钧安,才发现他现在的状况并不比自己好多少。
此刻他官服背后全被汗浸湿,似乎刚从极大的恐惧中逃脱出来,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他几乎要从马上跌下来。
沈钧安垂下头,用布满血丝的眸子盯着他道:“他们手上没有人质,表妹应该躲了起来,现在一定还在想法子逃走。”
然后他才指挥身边几名的官兵,道:“现在偷偷泅水过去,潜进寨子里,先制造混乱,再把吊桥放下来!”
他勒马往前走了几步,望着火光冲天的对岸,在心中默念:我要做决策救人,哪怕再担心也绝不能乱。希望能明白我的用意,一定能平安无事。
此时的许念听着外面山贼们的争吵声,慢慢勾起唇角,事情果然按自己料想的方向在发展。
在计划的最初,她就想好必须先将崔怀嫣送出去。
毕竟崔怀嫣双腿不能行走,如果留在寨子里,对自己会是很大的掣肘。
所以她想出声东击西的招数,故意通过哨声和几人的挪动,在寨子里制造混乱,然后偷偷吩咐姜宴一定回到马厩处,听到吊桥落下的声音,就马上带她跳河逃走。
那时所有山贼都被吊桥吸引了注意,下意识回觉得有人要从吊桥逃走,这就是他们逃生的绝佳机会。
而许念自己放下吊桥后,虽然马上逃走,但是她知道自己仍然十分危险,因为张顺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果然张顺发现自己被骗后,心里只有一个急切的愿望,就是必须找出留在寨子里那个狡猾的女人,要把她碎尸万段才解气!
许念已经尽力想要躲藏,但是张顺集结了所有人手,终于把她逼到寨子中央,一群人将她团团围住。
被点燃的那堆柴火还在燃得很旺,火光映红了许念的脸,旁边还躺着半死不活、正在呻吟着的周尧。
许念还有空踢他一脚,问道:“死了没?”
周尧勉强睁开眼,想瞪她但只能有气无力翻了个白眼。
张顺没想到都到这地步了,这女人还如此淡定,于是冷笑着道:“你有空管别人的死活,想想你自己该怎么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