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许念蹲下亲昵地拉住她的手道:“我也有事要同姐姐说。”
姜宴一听连忙把碗放下,道:“我会好好养伤的,送来的补品我都会吃,大姑娘可以不必守在这儿。”
崔怀嫣于是又叮嘱了他几句,就让推着自己往外走,问道:“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许念想到今日的事,笑得越发畅快,把自己怎么整治那个说书人,又怎么逼他把崔杭供出来,逼着崔杭把两间织坊还回来,绘声绘色全说了一遍。
崔怀嫣听得瞪大了眼,随即也笑出来道:“你真的这么厉害?那大伯既然也在,他就没帮崔杭说话?”
许念也觉得有些奇怪,以前崔承恩明明是偏帮另外两个兄弟,今日为何会如此大义凛然,马上就让崔杭把织坊交回来。
可她也懒得深想,将崔怀嫣推到暖阁坐下,道:“也许他看出来,崔家的产业靠那几个男人迟早完蛋,还不如交给我们打理,反正,他好好回京当他的次辅就是。”
崔怀嫣笑着摇头,然后认真道:“对了,我找你是有一件正事要说。”
许念也收了笑容,听姐姐问道:“你知道永州作为粮草重镇,并不愿开通商路,而爹爹当时能拿到永州的通行文书,因为他去求了一位大人物,这人就是永州纪氏建元年间的兵部尚书,已经致仕回乡的纪煊纪大人。”
纪煊曾任建元朝的内阁次辅,手握兵部大权多年,在几十年前那场宫变里,他站在了先帝身边,帮他清算曾经延熹太子党羽,据说当时所杀的官员,让午门前的石阶都浸染成了血色。
也许是因为杀孽太重,先帝登基五年之后,纪煊生了场重病,几乎到了不省人事的地步。
先帝感念他对本朝的功绩,放他致仕回了永州老家。
而纪煊回乡休养后,病就奇迹般得好了。
他发妻去世得早,回乡时还不到五十岁,很快在永州娶了位比自己小三十多岁的娇妻,还有两位从京城带回去的妾室,美滋滋过上了地主乡绅的富足日子。
崔怀嫣见许念听得认真,继续道:“纪煊虽然早已致仕,但他儿子还在朝中为官,兵部如今掌权的人,许多都是被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爹爹当初为了通关文书,想法子找到了纪煊新娶的继室,花了许多银子才办成功。过几日,就是纪煊的继室秦氏三十岁的生辰,纪煊想为他好好操办,可是……”
许念听明白了,道:“可是他的子女都不愿回来,为他的继室贺寿是吧?”
纪煊今年应该六十有余,继室却才只有三十,想必他发妻所生的子女,都会视她为家族的羞耻,不愿从京城赶来参加继母的寿宴。
也是因着这个理由,许多原来邀请之列的宾客,都以各种理由推脱,让纪煊感觉很没面子。
崔怀嫣继续道:“纪煊知道大伯在渝州,原本想邀请他去赴宴,可大伯要和纪煊的儿子同朝为官,并不想掺和他们的家事,所以秦氏就给娘亲写了信,希望我们二房能代表渝州崔氏参加,给她撑一撑脸面,也算还她当年的人情。”
许念觉得这事倒不难,于是问道:“你和娘亲要去吗?”
崔怀嫣带着歉意道:“娘亲自从上次温泉山庄遇劫之后,一直疑神疑鬼,根本不敢出远门。我在家休养了两日,织坊的事也脱不开身,你能否代替我们家去一趟,也就是去送了礼,吃完宴席就能回来。”
许念倒是觉得无所谓,她重生以来一直待在渝州,能有机会去其他地方走走也不错。
崔怀嫣见她答应了,又叮嘱道:“我知道你有本事,可上次的事太过可怕,这次要去永州,路上得经过一天一夜,你除了带着胡琴,也多带几个护卫上路,千万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许念想说再多的护卫也没有自己可靠,更何况自从山贼的事发生后,宋云徽一定要派两个暗卫跟着自己,别说去隔得不远的永州,就算赴京城也没什么不安全的。
可她为了姐姐放心,只是笑了笑答应了下来。
纪夫人的寿宴就在五天之后,于是过了两日许念就领着胡琴还有两名护院出发,没想到出门时突然下了雪,很快路上就积了层薄冰,车辙边打滑边慢慢行驶,一直到晚上才到了永州边界的驿站。
胡琴望着外面洋洋洒洒的大雪,生怕二姑娘冻着了,给她将披风拢好,又打了把油伞护着二姑娘进了驿站大堂。
大堂里烧了炭炉,胡琴拍着二姑娘胳膊上的雪水,正准备找小二要间上房,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惊喜地喊道:“沈大人!”
沈钧安转头她们一脸惊讶地问:“表妹!你怎么会在这儿?”
许念也觉得奇怪,问道:“表哥也要到永州去吗?是有什么公事要办吗?”
沈钧安见许念脸都冻得发红,连忙道:“咱们找个地方,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两人找了里间僻静处坐下,沈钧安让小二上了炭炉,煮了一壶茶。
他看着正对着炉火搓手许念,贴心地为她递上一块帕子,道:“外面风雪交加的,你不在崔家待着,为何会到这儿来?”
许念便将自己要去永州的纪家参加寿宴的事说了,没想到沈钧安大吃一惊,道:“我也是正好要去那儿。”
许念奇怪地道:“纪煊也请了你去赴宴?”
可沈钧安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和纪煊毫无交情,为何会喊他去赴宴。
没想到沈钧安苦笑道:“不是,是我自己递了拜帖要去送礼。”
许念更好奇了,沈钧安可从不是这样趋炎附势的人。
而沈钧安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是想去找师父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