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理和崔承学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怎么有种关门打狗的感觉。
而沈钧安指挥人将赵磊押在厅中央跪下,“已经查清楚了。这护院名叫赵磊,是他被人收买,又拉了秋月当帮手谋害二姑娘。事情败露后是他在柴房杀了秋月灭口,刚才,他已经全部招认了。”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而许念则迅速扫过崔家每个人的面孔。
可所有人都盯着跪在中央的赵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崔承理等了半晌,催促道:“然后呢?真凶到底是谁,沈大人倒是说啊!”
他见沈钧安不答,又走到赵磊面前,朝他胸口猛踹一脚,问:“是谁收买你?是我们崔家的人吗?你倒是说话啊!”
赵磊被围着瑟瑟发抖,瞧着谁都跟豺狼虎豹似的,哭喊道:“小的不知,小的真的不知啊。”
许念微微皱眉,这下可有点棘手了。
她故意把这群人都留在这儿,就是想让赵磊进来认人,或者让那人心虚露出马脚。
没想到那个幕后之人无比狡猾,不光没在赵磊面前露脸,看到他已经暴露,还能淡定得不露出任何异常。
她再度将目光投向崔家叔侄:那个人到底会是谁?还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错,要害她的人根本不在这群人中间?
可她觉得自己不会弄错,自己刚醒来审问了秋月,崔家叔侄就找上门来。
明显是有人想把水搅浑,才唆使其他人一起过来,可那个人……到底是他们中间的谁?
这时崔杭已经开始发难了,他指着赵磊对沈钧安道:
“沈大人,他都说他不知道指使他的人是谁,秋月又已经死了,无凭无证的,你凭什么把我们当嫌犯关在这儿?”
崔承理一听是这个理啊,也吹胡子瞪眼道:
“没错!我和四弟都是渝州城有头有脸的人,沈大人这不是败坏我们的名誉吗?现在查了半天屁都没查出来,呵,我看你这个所谓青天也是徒有虚名吧。”
崔承学气得脸又黑上几分,他边咳嗽边道:“我今日也是带着病来的,无缘无故被你们关在这儿,担惊受怕大半个时辰,沈大人你说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罢了。”崔承理顺着他的话尾道:“咱们也别为难沈大人,让他给咱们认个错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光道歉有什么用!若是这事传出去我们的脸还要不要了!得有别的补偿才行!”崔承学不依不饶。
崔明连忙扶住父亲,叹了口气劝慰道:“沈大人也是职责在身,毕竟是堂妹给他的供词,他看了供词自然需要查证,幸好最后能还我们清白。”
许念一挑眉:嚯,这是光让沈钧安认错还不够,还得把自己拖下水。
众人被他提醒,开始胡搅蛮缠非说他们是凶手的,不就是这个老二家的小姑娘嘛。
于是几道目光恶狠狠看向许念,孟氏吓得一颗心都提到胸口,突然听到沈钧安慢悠悠开口。
“哦?我有说过你们是清白的吗?”
众人听得有点傻眼,崔承理指着赵磊道:“他都说了,不知道谁是幕后指使他的人,说明那人根本不在这屋子里,我们怎么不是清白的?”
沈钧安一脸坦然道:“他说不知道,是因为他没见过那人的脸,光这一点,洗不清你们的嫌疑。”
崔明皱眉道:“沈大人想空口无凭就给我们安上嫌犯之名?好像不合理法吧。”
沈钧安微微一笑:“崔公子刚才不是说了,有一份秋月写的供词为证,怎么就空口无凭呢。”
崔杭嘴都快气歪了:“供词被她撕了也算证据吗?”
沈钧安道:“我看过就算证据。”
这下连许念都对沈钧安刮目相看了,没想到光风霁月的沈大人也能这么睁着眼说瞎话呢。
而崔家几人还没反应过来,沈钧安已经站起身,吩咐捕快周鼎:“崔家这件案子不简单,把他们全部给我带回县衙审问!”
崔杭急了:“沈钧安你可想好了?若是最后审不出什么,我们两房都不会轻饶了你!”
沈钧安仍是那副语气道:“不过例行查问而已,若是真搞错了,沈某会当众对各位道歉。”
崔承理想到要被送到县衙审问,身上的肥肉都在哆嗦,刑狱是什么地方,谁进去不得脱层皮啊。
他跳着脚大骂:“道歉有个屁用!沈钧安你敢……”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用一张帕子塞进嘴里,瞪眼看着旁边的捕快对他笑得恭敬道:“无非是例行公事走一趟罢了,三老爷还是省些力气吧,别把嗓子喊坏了。”
崔杭被气得发晕,咬牙喊道:“沈钧安你不能这么干!我要去找知府大人评理!”
沈钧安走到他身边,道:“这案子交给我们乐陵县衙,就该由我先查办出结果。崔公子若对结果不服,可以去知府那里告我。可在这之前,我们乐陵县的案子,谁也不能随便插手!”
他语气如此强硬,让崔家叔侄腿都有点发软,莫非今天是逃不过此劫了。
这时崔明突然道:“大堂兄不是在虞香楼约见了宋云徽,你若缺席,他一打听就知道出了什么事,”
崔杭被他提醒,连忙道:“没错!你知道宋云徽是谁吗?赫赫有名的皇商,他不光富可敌国,而且还是陛下看重的人。若他知道你一个小小县令敢肆意妄为,把这事捅到皇城去,到时候连岑知府都保不住你。”
而沈钧安淡淡回道:“他是商我是官,知府都管不了我,他更管不了我。”
而许念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都僵在那里,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不要露出异样神色。
宋云徽来了渝州,还和崔家人有来往?
一时间思绪纷杂,眼前仿佛又看到那双总是带笑的桃花眼。
前世恨她的人无数,想她死的也有不少,而宋云徽是拼尽所有想让她活着的人。
又忆起八年前初见。
画舫之上,宋家有名的浪荡子宋云徽躺在给他灌酒的舞娘中间,夜夜笙歌,醉生梦死。
十七岁的许念拢紧狐裘走到他身边蹲下,在他耳边轻声道:“不想再当个废物,就跟我走,我帮你拿到宋家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