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飞快赶到放吊桥的机关处,果然看到一个身影飞快逃窜,而地上还躺着一个刚被袭击的兄弟。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背影就是那个把自己耍的团团转的崔家二姑娘。
于是他大骂一声,召集剩下的所有兄弟,必须把这个贱妇给捉住!
而这时站在高台上的守卫,已经将弓箭对准了从吊桥往外逃窜的马匹,朝着它们背上驮着的黑影放箭。
马匹们疼得大声嘶叫,有的摔在吊桥上,有的开始往回跑,赶来围堵的山贼们没来得及躲,许多被惊马给踢到地上,有人被一脚踩断了肋骨。
一片混乱中,吊桥终于被收起,没受伤的山贼们赶忙冲到摔倒的马匹旁,发现它们背上驮着的,竟然是几个麻布袋。
其中有人反应过来,大喊一声:“糟了,咱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啊!”
现在寨子里所有的山贼,要不就去吊桥机关处捉人,要不然就来堵住吊桥,连高台上的守卫,也一心只顾着拉弓射箭拦住逃跑的马匹。
而毗邻水渠的出口则无人看守,姜宴趁着这机会,背着崔怀嫣跳入渠水中,趁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拼命往外游。
这就是许念为他们安排的逃生机会。
寨子里经过刚才的内乱,能用的人手本来就不多。
而胡琴身材高大,只要改变装扮很容易被认成男子,许念曾教她做过很多暗器,在马车上时就对她暗示,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显露出来。
所以张顺只把她当成寻常的丫鬟看待,绝不可能想到,她凭借暗器也能轻松对付手下的弟兄,迷惑他的视线。
许念让崔怀嫣在马厩处藏好,然后让两人跑到尽量远的方位,选择落单的山贼攻击。
许念自己则一边移动,一边凭借哨声指挥,每次哨声落下时,他们就在不同地方制造混乱。
凭借这种声东击西的招数,张顺根本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人潜进了寨子,越猜不透,就越是恐慌,只有他慌张时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而许念趁机移动到了吊桥的机关处,她靠一把刀片偷袭,轻松制伏了这里的守卫,等听见姜宴回到马厩时发出的信号,马上放下了吊桥。
姜宴在同时割断了所有马匹的缰绳,此前他们已经在许多马匹身上绑了麻袋,把外衣套在麻袋上,看起来就好像背上驮了人一样。
那些马早已习惯了从吊桥跑出寨子,受到惊吓后,大多数都往吊桥方向狂奔。
而张顺下意识觉得,是有人骑马从吊桥逃跑,一定会召集所有人手去堵住吊桥的出路。
最后果然如许念所料,张顺调动了所有人力去追那些马,让靠近水渠的出口无人看守,姜宴用一根麻绳将崔怀嫣牢牢绑在背上,然后背着她迅速跳进了水渠。
幸好这水渠并不太宽,以姜宴的体力很快就能游到对岸,只要能到对岸,凭借崔怀嫣记下的路线,他们能尽快远离山寨。
此时已经是冬日,姜宴从冰凉刺骨的渠水中爬上岸时,冻得牙齿都在发抖。
但幸好他们离开了那个魔窟,现在暂时安全了。
崔怀嫣身上也湿了,但刚才姜宴尽量没让她接触到渠水,她一路都很紧张不敢发出声音,直到上了岸才哭出声道:“妹妹怎么办?她还在寨子里?”
姜宴开口时声音还在发颤:“你妹妹很聪明,只要你能安全,她一定能逃出来。”
崔怀嫣这才发现他脸都冻得僵硬,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伸手为他揉搓着脸颊,问道:“现在好些了吗?”
姜宴手指一缩,想转头避开却又贪恋她手心的温度,终是低下头,抹了把脸上的水道:“我没事,咱们继续往前走,得赶紧往前跑,不然他们很快就能追上来。”
崔怀嫣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哪怕心里再担心妹妹,也不能辜负她让他们逃出来的心意。
于是她点了点头,被姜宴背着继续往前走。
可姜宴身上本来就有伤,刚才又被冰冷的渠水泡过,勉强咬牙走了几步,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崔怀嫣被吓到:“你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要不然咱们先歇一歇。”
姜宴摇头,他很清楚,那些山贼发现不对,一定会顺着水渠追上来。但他现在发了高热,自己都很难行动,何况背着崔怀嫣。
于是他解开绑着崔怀嫣的麻绳,用虚弱的声音道:“你看看旁边有没有什么坑洞,最好先躲在里面,我去……我去引开他们。”
崔怀嫣急得止不住掉泪,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双健全的腿,为何要成为他们的拖累。
姜宴似乎猜出她心中所想,抬起手想摸她的脸,可还只半空停住。
已经冻得发红的脸上,勉强扯出笑容道:“你很好,也很勇敢,保护你是我的职责,是我没做好。”
崔怀嫣哭得更厉害,这时,他们听到水渠的方向传来声响。
姜宴紧张地支起身体:“你快往前爬,先到那棵树旁边藏起来,我还有些力气,可以把他们引走……”
崔怀嫣咬了咬牙,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他们两人只怕都会没命。
于是她压下心中的恐惧,手指扒着冰凉的泥土,正准备往前爬过去,突然听见面前的树林传来说话声,好像有人在朝这边搜寻什么。
两人心头同时一沉,而身后的水渠里,追来的山贼也已经上了岸,正举着刀朝这边跑过来。
姜宴闭了闭眼,提起口气强行站起来,以一夫当关的架势,努力将崔怀嫣护在身后。
这时面前的树林被分开,为首一人穿白袍银靴,束发戴着发冠,衣袍上沾了些掉落的叶片,但整个人仍显得矜贵高傲,英俊不凡。
他看见趴在地上的崔怀嫣,虽然看起来很狼狈,但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娘子。
于是他挑了挑眉朝后方问道:“宁暇,你说要救的崔家娘子就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