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鼎鼎的陈伯玉,传闻他识古通今、多智善谋,得他一人便能定国安邦。建元年间,陈伯玉因为敬佩当时的延熹太子才愿意入朝辅佐,太子惨死之后他就不知所踪。没想到他还活着,更没想到他会到了卓北。”
江临慢悠悠说完,看向面前保持面色如常的沈钧安,问道:“沈大人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个?”
沈钧安猜不透江临知道多少,于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江临哈哈大笑起来道:“沈大人你还挺会装的,听闻自己师父的消息,还能这么沉得住气,佩服佩服。”
沈钧安于是明白了,师父竟连这都告诉了他,可为什么?
他隐姓埋名了这么多年,为何要在卓北暴露身份。
而江临一点也不和他卖关子,直接道:“你师父好像在找一样东西,不知怎么找到了卓北,还受了重伤。”
沈钧安一听立即问道:“师父受伤了?他现在怎么样?”
江临道:“你放心,我帮他治好了伤,确定他无碍才让他离开的。当年我和……”
他停顿了一下,神色黯淡了下来,道:“当年我和一位故人在叶城守城,他化名进入城中,帮我们击退了戎北人。所以我手下把他带回来时,我马上就记起了他是谁。于是在他养伤期间,我与他攀谈起来,他也没瞒着我们,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还说他有一位弟子在渝州做县令,若他出了什么事,让我帮忙报个信,让你去给他收尸。”
沈钧安听得心惊肉跳,没想到师父这次离开,竟然发生过如此危险之事。
于是他连忙问道:“世子说你确定了他伤势无碍,才让他离开,他是什么时候离开卓北的?”
江临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他上个月就已经离开卓北,那时他对我说,已经找到那样东西的线索,要回渝州来。还说我若到了渝州,就去他家中找他,他会请我喝酒。可我去了他家里,并没有找到他的人,所以才来问你这个当徒弟的,知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沈钧安皱起眉,道:“师父若是回了渝州,必定会马上联系我,可我从未收到他的讯息。”
他心中涌上些不安,若是师父上个月出发,早就该回到渝州,怎会现在还没有音讯?
难道是他在路程中出了事?
江临见他一脸忧虑,敲了敲他面前的酒杯,问道:“你知道你师父要找的是什么东西吗?”
“是一本墨家代代相传的图册,据说叫作《墨罡》”
许念听宋云徽说到此处,也暗自吃了一惊。
她身为墨家后人,自然是听过这本图册的。
据说这是历代墨家家主所着,吸纳了前人的智慧与经验,里面不光记载着战无不胜的兵法,还有关于天相与帝王将相的推算预测,数朝以来,图册中记载的每一项都被印证。
据说建元朝的延熹太子,身边就有墨家后人辅佐,而那本墨罡就在他的东宫里。
所以他才能次次带兵得胜,甚至数次以寡敌众,击败数量是己方数倍的敌军。
可没想到他挡住了数十万异族大军,却挡不住同胞兄弟的阴谋算计,最后被先帝谋害篡位,全家惨死在东宫里。
那年陈伯玉若不逃出京城,必定会被当做太子党一同清算。
可惜先帝文昭帝夺来的江山也没坐几年,自己就重病缠身,被沈后和外戚把持朝政。
最后曾经的废太子萧应乾,靠着挑拨八王爷杀死了沈后所生的太子,领着禁军以剿逆之名进了皇宫,又让江临和许念带兵在城外逼宫,终于从沈后手上夺回了皇位。
可那本《墨罡》却随着延熹太子的死而彻底消失,许多人都猜测它已经被毁掉。
陈伯玉曾经辅佐太子,说不定他曾见过那本图册,也知道那本图册尚在民间。
“阿汝?”
宋云徽见她沉思不语,便低低喊了声,问道:“你知道那本图册的下落吗?”
许念摇头道:“叔叔曾经对我提过,可延熹太子死时我还没出生,自然也没见过那本图册,我小时候还觉得可惜,若是它尚在我们墨家,必定能对君主治国安邦起大用处。”
她露出个嘲讽的笑道:“可我现在不后悔了,幸好它没落在萧应乾手里,他根本不配得到墨家的奇书。”
宋云徽也笑了笑,问道:“若是陈伯玉真的找到这本书,你准备怎么办。”
许念一脸傲然道:“这是我们墨家的东西,自然要拿回到我手上。”
宋云徽道:“可陈伯玉不一定会愿意给你,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硬抢吗?”
他顿了顿,提醒道:“他可是沈钧安的师父。”
许念却不在乎地道:“等他拿到了再说,我自然有我的法子。”
这时马车开到了崔府门口,许念与宋云徽道了别,下车回到了家中。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去找姐姐,让她知道那群碎嘴造谣之人,都得到了怎样的下场,她必定也会觉得很解气。
另外还得让姐姐派人去找三房把织坊的契书收回来。
府里的嬷嬷说崔怀嫣去了西苑,许念知道姜宴被送去那里养伤,想必姐姐是去探望他了。
她走到那间房门外,正听着里面姐姐提高了声音问:“为何给你送的补品,你一样都不吃?”
姜宴上次的伤在水中泡的恶化,躺在床上两日才转醒。
崔怀嫣吩咐大夫给他用了最好的药材,好不容易把他的命捡回来,见他身体仍是虚弱,又送了许多补气养血的补品过来。
这时姜宴的脸色仍有些白,他努力想下床,但是身体太虚,只能按着伤口尽力躬身道:“姜宴那日并未能完成职责,开始未能拦住那批山贼,后面若不是江世子相救,姑娘可能又会落入贼人手中。”
他将脸别开,溢出几声压抑不住的咳嗽,垂头道:“姑娘不罚我已经是仁慈,哪里还配再用什么补品,这些东西价格不菲,实在不必浪费在我身上。”
崔怀嫣被他说的更气了,端起旁边的碗道:“不过是花些银子就能买到的东西,让你吃你就吃,有什么配不配的。怎么着,还逼着我亲自喂你吃不成?”
姜宴见她真的准备喂自己,急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连忙抢过碗来,道:“不必,我现在就吃。”
崔怀嫣笑起来,奖励似地拍了拍他的肩道:“这样才对,你救了我的性命,不必如此自责,快些养好伤,就能早些回来保护我。”
姜宴抓住碗的手指收紧,偷偷瞥了眼落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不敢留恋,立即将目光收回,用十分尽责地态度吃起了补品。
许念在门口看得笑了笑,走进去对崔怀嫣道:“姐姐,我回来了,今日我出去可是受益不浅呢。”
崔怀嫣回头看到她,也笑着道:“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件事要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