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摇头,道:“你以为沈钧安就没怀疑过吗?还有陈伯玉那个老狐狸,他为何非要上崔家的马车,这事咱们暂时能糊弄过去,但陛下必定会再问他一次。”
宋云徽皱眉:照这么说,这两人也不安全。
他头疼地按着额角,又听江临在他耳边问道:“你觉得陛下对崔妃如何?”
宋云徽撇嘴,道:“若是皇帝心里真有崔妃,崔承恩那个老家伙,也不会急得送侄女进宫了。”
江临下巴一抬道:“这就对了啊,他根本不待见崔妃,上你这儿来都不带着她,更不可能陪她上崔家去,所以他根本见不到小念。”
“而且你听他刚才说这件事的口气,明明是鄙夷又不屑的。所以啊,我看崔承恩多半是痴人说梦,也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癫,能想出这种法子。”
宋云徽仍是皱着眉道:“你说崔承恩会不会发现……”
他很快自己否定了这个念头,以崔贵妃恨许念的劲儿,若真发现了那人是许念重生,只怕要把她提前挫骨扬灰,哪还敢往皇帝身边送。
江临又道:“你这几日尽量跟着陛下,上哪儿都跟着,反正你和他关系本就不错。如果他动了要见崔氏女的念头,你还能随机应变。”
宋云徽想了想,好像也只能如此。
现在是千钧一发之际,多做就容易多错,不如静观其变。
可他们都没想到,许念躲过了皇帝,却先见到了前世对她恨之入骨的崔贵妃。
这日,她同孟氏和姐姐一起出了门,坐在马车上去大伯家赴宴,可她心里总觉得不安。
原本想装病糊弄过去,但是崔承恩特地点名,要二姑娘去贵妃面前让她看一眼。
崔承恩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她左思右想总觉得诡异。
自己和大伯家并无交集,就算为了崔家织坊,也该更在意姐姐才对。
她怀着这样的念头,被马车送到了崔承恩的家门口。
因为今日要宴客,整个院子被布置的张灯结彩,地上堆满了宾客送来的贺礼,看着十分热闹。
此时花厅里已经挤满了崔氏的族人,都是赶着来拜见宫里的贵妃的。
几个老人正在感慨:原本崔氏和沈氏都是世家大族,但沈氏出了个皇后,恩宠加身连带着整个沈家鸡犬升天,成为大越最有权势的世族。
而崔氏这一代,除了大房仕途节节攀升,二房只顾着在老家经营织坊,其余两房更是指着祖产吃饭的废物。
幸好大房的崔承恩够争气,不光自己进了内阁当大官,还让女儿成了宫里的贵妃,得到皇帝独宠,若是能生下皇子,渝州崔氏还能再显赫数十年。
许念面无表情地从这些议论声中走过,叮嘱润竹将姐姐推到旁边坐下,怕人多了挤着她。
她们姐妹上次和老族长吵了架,因此几个长者见她们进来,各个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老族长斜着眼道:“二房的这两个丫头,平时就没大没小,在我们这些老东西这儿不讲规矩也就算了。待会儿见到贵妃,可一定得克己守礼,不然就是犯上大罪,咱们崔家所有女儿的脸都被你们给丢了。”
许念笑了笑道:“原来仅靠我们姐妹,就能丢崔家所有女儿的脸,那叔公应该对我们更客气些,哄得我心情好了,自然就会表现的好点儿,让崔家的女儿也跟着长脸不是?”
老族长快被她气心梗了,她还让自己这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哄着她开心,简直倒反天罡啊!
孟氏生怕老族长被女儿气死了,连忙拉着许念道:“你出去院子里转转吧,我陪着你姐姐,和亲戚们聊聊。”
许念转头看了眼崔怀嫣,见她对自己点点头,示意自己可以应付这帮子亲戚。
许念确实也不想和这群人待着,于是没让夏荷跟着,自己走到院子里闲逛。
崔承恩作为内阁次辅,老家的宅子也买的十分气派,亭台水榭一应俱全。
许念沿着水池一路往前走,边走边想着待会儿要如何应付崔云卉。
其实前世的崔云卉曾经试图拉拢过许念。
她是个聪明人,看出许念在皇帝心里的地位,也知道许念不愿进后宫与自己相争,便想靠着与她亲近,来博取皇帝的欢心。
崔云卉甚至告诉许念:自己不在乎她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只要自己能坐稳妃位,他们要做什么,自己都可以不去计较。
而许念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毫不留情地斥责了她。
自那次以后,崔云卉便对她生出了恨意。
后来皇帝从来不真正宠幸她,只是拿她当做靶子,挡着沈太后和其他世家往后宫塞人。
经年累月,崔云卉将这些账全记在了许念身上,并对她恨之入骨。
直到皇帝亲自下令将许念处死,崔云卉觉得自己终于赢了,又怕皇帝会因为不忍心而反悔,迫不及待让大理寺少卿钟志对她用刑。
如此说来,崔云卉其实比她爹更了解许念。
虽然一般人不会想到借尸还魂这样的荒谬之事,但在她面前还是得格外小心,不然极有可能会露馅。
这么边想边走,不知何时,她竟走到了院墙边上。
此时府里的下人要不在前院忙活,要不在则在房里帮崔贵妃打扮,显得这儿十分僻静。
所以许念听到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在蹬着墙壁,又像小猫在哼唧。
她心中立即警觉,猛地抬头,发现院墙上跨坐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