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自然是看见了,她远远望着沈钧安的笑容,真是如和风煦煦,把人家小姑娘迷得都愣住了。
而平嘉愣了会儿,见宋云徽走过来,激动地脸都红了道:“你还记得嘛,我想找两个人,其中一个因为不知道姓名,没指望能找到吗?”
她用一双眼晶晶亮亮地盯着沈钧安道:“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他,今日可真是太幸运了,想见的人都能见到。”
她突然又皱起眉头,道:“我给了青姐姐一盒香膏做谢礼,但是没有准备其他东西了,这可怎么办……”
沈钧安有些尴尬,正想说不必了,平嘉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直接递过去道:“这荷包里有我随身带着几颗的金豆,全送你吧,谢谢你上次帮了我。”
众人被她弄得都有些愣怔,沈钧安更是退后一步,微微皱起了眉。
孟勤兰连忙上前打圆场:“哎呀,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荷包哪能随意送给男子,你快收回去吧。”
平嘉眨了眨眼,强调道:“不是,我不是要送荷包,是这里面的金子!”
宋云徽抱着胸在旁边看热闹,故意道:“既然是平嘉郡主送的,沈大人就收着吧。”
“平嘉郡主?”孟勤兰和沈钧安听得同时一惊。
孟娴之连忙介绍道:“没错,这位就是平嘉郡主,她是同崔贵妃一起来渝州的。”
沈钧安听到贵妃两个字,立即抬头找寻许念,见她站在不远处,正冷眼旁观这边的拉扯。
既然被看见了,她索性慢慢过来,道:“是啊,平嘉郡主一番心意,表哥就收下吧。”
这一群人里,唯有平嘉心无旁骛,只一脸惊喜地拉住许念,道:“青姐姐,你还记得上次的事吗?”
她凑到许念耳边小声道:“上次我扮男装出去玩,路过一家卖甜糕的铺子,我看着眼馋就拿了一盒,没想到忘了我身上没带银钱。”
“那店家以为我是什么小贼,骂骂咧咧要赶我出去,幸好这位公子帮我付了账、解了围,原本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他,还不了这份人情呢,没想到他是你表哥啊!”
许念不阴不阳地瞥着沈钧安道:“没错,他叫作沈钧安,是广运二年的状元,如今在乐陵县做县官,马上就要升知府。”
然后她意有所指地对平嘉道:“你记住他的名字,要还人情有许多方式,不一定非要送金子。”
平嘉听不太懂,但是听到了状元郎几个字,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沈钧安啊,我记得你!当时娘亲同我说过,很惋惜你的才华,为你不值呢。”
许念朝沈钧安挑眉道:“看来要恭喜表哥了呢。既然你与平嘉郡主相识,干脆你来送她出门吧。”
沈钧安听她这声恭喜说的阴阳怪气,好像自己攀附了什么高枝似的。
于是他也有些赌气道:“好,那我陪着郡主出去吧。”
许念用力咬唇,不想让别人看出她快气炸了,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往回走。
孟勤兰和孟娴之无奈地互看一眼: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呢。
宋云徽瞥了眼许念的背影,又看着陪平嘉往外走的沈钧安,故意大声道:“沈大人对谁都很温柔呢,难怪那么多小娘子喜欢你。”
而沈钧安把平嘉送到马车旁,很认真地对她道:“上次的事不过是举手之劳,无论对谁,我都会这么做。郡主不必放在心上,也不必送我这么贵的礼。”
平嘉正低头不知琢磨着什么,听他这么说,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突然重重“哦”了一声!
她急切地仰起头道:“你说青姐姐是不是觉得我只送她香膏,却送你这么贵重的金子,所以才生气了。”
在平嘉郡主心里,这两样都是情意,分不出高低贵贱。
那盒香膏还是自己想着青姐姐,亲手挑选的呢,可比随手能送出去的金豆精贵。
她于是懊恼地捏着荷包道:“那我现在把这金子送给青姐姐,她是不是就不会生气了。”
沈钧安被小姑娘逗得笑了,柔声安抚道:“你放心,她没有生你的气,她是在生我的气。”
平嘉更不明白了,他才刚进崔家门呢,怎么就惹青姐姐生气了。
这时宋云徽也走了出来,语带调侃地道:“没打扰你们吧?”
沈钧安冷冷瞥了他一眼,朝平嘉道了声珍重,便转身走回了崔家。
再度坐回马车,宋云徽想到许念已经解决了被送进宫的事,只觉得心情大好,拨开云雾见青天啊。
再看平嘉郡主,她似乎闷闷不乐地托着腮,路过酒楼和店铺,都不嚷嚷着要下去玩了。
于是他试探地问道:“沈大人刚才同你说什么了?”
没想到郡主叹了口气道:“早知道我就不来送香膏了,看起来青姐姐不太喜欢。也不知道她以后还愿不愿意理我。”
宋云徽见小姑娘单纯又可怜,于是大发慈悲道:“我看她并不讨厌你,只是忌惮你郡主的身份,怕和你交往太多,会被说是故意攀附。所以郡主最好记住,不要和陛下还有娘娘提起她的事,往后你们一定有机会再见。”
平嘉想想确实如此,贵妃姐姐好像不喜欢她这个堂妹,一直提醒自己,不要与她接近。
于是她立即答应道:“好,我什么都不会说,你也不许说,好吗?”
宋云徽满意地点头,想了想又道:“前面就是泰河,最近都有歌姬在画舫上唱曲,我带你去见识下如何。”
平嘉一听能上画舫听曲,立即什么烦恼都抛在脑后,忙不迭地应承下来。
而此时在崔家,孟勤兰正与孟娴之嗑着瓜子闲聊。
她把瓜子壳一扔,叹着气道:“本来我好说歹说,才让行简陪我跑这么一趟。想着让他们趁机见个面,说会儿话,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平嘉郡主,上来就要送荷包。这下好了,两人又闹别扭了。”
孟娴之道:“平嘉郡主可是京城里顶顶尊贵的人物,说不定她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好话,行简就能被召回京城,到时候……”
她想到那时和自家闺女的缘分肯定断了,也叹了口气,“罢了,小辈的事儿,光靠我们强拉着也没用,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孟勤兰觉得姐姐这话说得也没错。这两个都是有主意的人,其他人再生拉硬扯也没用。
于是两人同时托着腮,望着不远处明明站在一起,般配却显得十分别扭的两人,同时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