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城毗邻甘江,背靠甘山,依山傍水,照理该是个经济发达鸟语花香的城市。然而实际情况恰恰相反,有着优越地理位置的甘城由于土地盐碱化严重,导致农作物低产甚至不生长,地下又无丰富矿产,加上甘山不算高,稀稀疏疏的草木也做不得风景区,于是乎甘城从古至今都属于落后贫困地区。
陆樱和江诚比照着手绘地图和简版的华国地图,经过将近半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甘城。从华国地图上甘城的大小来看,它整整是海铭市的两倍大,但据江诚所知它的人口数量却不及海铭市的三分之一,可谓是地广人稀。
当然,在末世的大背景下,地广人稀有地广人稀的好处,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一个地区的丧尸数量是比对着该地区的人口数量来的。
低矮的土屋是甘城农村地区的特色,之所以称之为土屋倒不是说这屋子就是用土给盖起来的,只不过是因为甘城地区的土质特殊,别的地方烧砖烧出来的都是红色或者青色,到了甘城这儿却成了土色。农村这边都没有余钱在屋子外刷白墙灰,于是就成了一座座土屋。
陆樱望着车窗外鳞次栉比的土屋,莫名的心悸不已。
“怎么了?”注意到陆樱一直用手捂着胸口,脸色难看,江诚出声询问。
“没事。”陆樱摇了摇头,呼出一口气问,“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江诚神情一凝,说:“没有丧尸。”
他们从进甘城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汽车开了一路却没有看到一只丧尸。
会是偶然吗?
“我们下车走走吧?”陆樱提议道。这里总给她一种不祥的感觉。
“好。”
恰好天色也不算早了,他们也该找个合适的地方进空间了。
下了车,一阵晚风拂过,扬起地上的土尘,裹挟着一股腥臭刺鼻的气味,让两人都不自觉的呼吸一滞。
陆樱从包包里放出血炼蛇和蛊蝶,放任它们自己去觅食,而她和江诚则四下走动查看。
最终查看的结果大大出乎两人的预料,他们走动的这方圆百米之内,不但没有丧尸,竟然也不见任何活人的踪迹。他们已经快进入到甘城的市区地带了,这种现象显然不正常。
“距离这一带最近的安全区也要有百来公里。”江诚喃喃道。照理这甘城附近没有丧尸,即便文明时代这里再如何的穷困,临到末世也是安全第一,不应该没有人把建立安全区的心思动到这里来才对。
陆樱这时忽然抬起头,黄昏的天空暗沉沉的,仔细看隐约可以发现天空中浮动着的犹如雾霾一般的尘埃。那是些极不明显的东西,陆樱也是发现蛊蝶的飞行轨迹异常,才注意到它们的。
“你在看什么?”江诚也跟着仰头望向天际,但显然他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妥。不是眼力不够,而是对某方面的了解还不够。
“毒瘴。”陆樱的视线还停留在天空中,语调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眼。
“毒瘴?”江诚侧头看她,疑惑而重复。
而陆樱却没有立刻向江诚解释,据她所知的毒瘴种类分为很多种,从最常见的能置人于死地的到毒性微弱却能令人迷失方向甚至深陷幻象不可自拔。他们碰上的这种想来就是极其稀有的后者。也是她疏忽了,她和江诚都是剧毒之体,对于眼下这种毒性微弱的毒瘴很难有所警觉。
其后,陆樱扼要的向江诚普及了有关毒瘴的知识。
“所以,我们现在身处幻象?”江诚略带诧异的问,如果眼前的一切皆是幻象,那么他身边的女孩呢?还是说他和陆樱看到了相同的幻象?
“不,我们都不会被幻象所蒙蔽,你别忘了我们是剧毒之体。幻之毒瘴的毒性对于我们来说是微乎其微的,而它能致人于幻象很大一部分都取决于它那微弱的毒性。之于我们是微弱的,之于普通人则不然。”陆樱娓娓道来。
江诚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说:“这一带没有人迹的关键之处就在这里。”
“这里必然和当年的大周朝有所关联,我能感觉到。”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樱的神情十分凝重。
“今天先到这里,天色不早,我们找个地方进空间,一切都明天再说吧!”江诚收回望向越发阴沉的天际的视线,提议道。
空间这段日子都交由黑猫喵喵打理,倒也算井井有条,一片祥和。
陆樱前脚刚踏入空间,后脚小黑猫便已经黏了上来,细而圆润的尾巴勾住陆樱的脚踝,明黄色的大眼睛闪亮亮的瞅着陆樱,一副求抚摸求表扬的娇憨模样。
陆樱抱起它,轻柔的抚摸它的头,小声的同它说话。
而对于这只从来都只会向陆樱谄媚的小猫,江诚只抱以鄙视的哼笑。当然,他的这声哼笑,全然被旁边的一人一猫给隔绝了。
十多天的长途跋涉,铁打的身体也会累,陆樱和江诚自然也不能例外。草草的吃罢晚饭,两人便各自寻地睡觉了。至于外面的事,一切都等明天再说吧!
这大概就是抛却了一切之后,身无拘束的好处!
是夜,陆樱入睡后没多久便做起了梦。
起初,一切都笼罩在烟雾弥漫中看不真切,而随着烟雾一层层的散去,幽闭的深井水牢再次出现了。
上帝视角下的陆樱可以轻易的纵观水牢中的一切。
那个‘她’仍然被困在水牢之中,然而与之前那次所见不同的是,‘她’身上的所有镣铐都已经被卸下,整个人了无生气的靠着井壁瘫坐在地上。
‘她’,死了吗?
没有起伏的胸膛似乎已经无声的给出了答案。
陆樱盯着‘她’久久,久久……明明很清楚‘她’的死是必然,否则又何来现在的她,可是心底却不知为何依然执拗的升出一种企盼来。
这时,本已是死物的‘她’仿佛动了一下,陆樱也不知道那一下是否是她盯着‘她’太久所产生的错觉。然而很快‘她’面前古井无波的水面就像在发出某种回应,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伴随着涟漪而来的,是一连串令陆樱深感不安的水泡。
在视线从‘她’转移到水面,陆樱便莫名的感觉到在那片幽深的水面下似乎正有什么东西静静的窥伺着她。
而不待陆樱细探究竟,眼前的场景陡然一转,同样的烟雾弥漫,当烟雾散去,入目的景象却令陆樱深深为之一震。
这是一幕难以形容的景象,硝烟还未散尽,残破的军旗竖在远处的城楼上,看着那面染血的军旗,陆樱的整个脑袋都是木的。这里,她的脚下,这片遍地残缺不全尸首的废墟,它竟然就是大周。
一块巨大的石碑立在摇摇欲坠的城门外。
陆樱走近,依稀可以辨识出石碑上的字迹,但许是没有遮掩,石碑风吹日晒,表面上板结了一层厚厚的沙土角质层。陆樱伸手抚上石碑,尝试着抹去那层坚硬的角质。
而随着陆樱手上的擦抹动作,沙土簌簌落下,石碑上的字迹逐渐清晰的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