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松鹤楼整栋楼被包下,顶楼客厅内灯火辉煌,楼中小二被请到一边,身穿白衣的侍从来往穿梭,已经摆放好桌椅,开始布置各种餐具。
“我滴娘,筷子用象牙滴就算了,这些碗和盘子都是纯银的,不怕弄丢一个,那可就得好几两银子。”
一名高个小二看着那些侍从在箱子里拿出的一样样餐具,不由直咋舌。
旁边稍显矮胖的同伴眯起眼睛打量一番,点头赞许道:
“独孤阀果然是名门显贵,用的这些东西都是高档货色,看那象牙筷的雕工,还有银碗上嵌金缠枝花纹,对比起那帮充阔摆样的盐商,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说到这里,他有些感慨:
“说起来,自从八年前烈阳道场正式建立之后,那些盐商富贾就逐渐没了声响,还有城里的官老爷,也很少来松鹤楼吃饭,生意倒是冷清了不少。”
高个小二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催问同伴:
“怎么说?”
矮胖小二瞄了一眼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于是身子往后缩了缩,压低声音道:
“我同你讲,可不要传出去!”
高个小二连连点头:
“嗯嗯,肯定不会,我这嘴可牢靠来着。”
“我在山阳寺听说,这些人都是被烈阳道场的人带走了,至于去了哪来?嘿嘿,咔!”
矮胖小二顺势往自己脖子上比了下,其意不言而喻。
高个小二瞪大眼睛,烈阳道场在扬州名声可好,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他表示很怀疑:
“真的假的?”
“我会骗你?”矮胖小二眼睛一瞪,不过随即神情缓了下来:
“其实这帮家伙没了最好,有烈阳道场在,这些年来,城里百姓的日子倒是安稳了许多,连街上的乞儿都没见到过几个了。”
“嘿嘿,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高个小二总算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话题:
“那些乞儿都给烈阳道场收养了,只待他们年龄一到,就会送到城北新建的那座大学堂里面读书学艺,日后出来,那可是个顶个的人才。”
矮胖小二目瞪口呆,那学堂他也听说过,里面可不止读书,还有道场的人教授武艺,好多有钱人想托关系送自家小孩进去,都是被拒之门外。
“真的假的?”
“我会骗你?”
正说话间,楼下传来声响,瞬间热闹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好奇地从身旁半扇窗中探出脑袋,看向外面情景。
只见数十名白衣侍从齐列两旁,门口处一名身穿黑色武士服,外披红绸罩袍的年轻女子迎向行来的两骑人马:
“不想惊神掌与少帅同时莅临,真是深感荣幸,两位快请。”
寇仲大笑上前,施礼道:
“久闻独孤小姐大名,乃当世一流剑客,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少帅亦是英姿勃发,真是见面更胜闻名。”
见及两人客套熟络模样,一旁曲非烟嘴角扯了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冲独孤凤点头示意。
我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为什么要来这种场合!曲非烟心中哀嚎,已经开始后悔晚上来这里。
上楼落座,曲非烟捏起筷子甩开腮帮子就吃。
耳旁时不时就传来什么共谋大业,什么携手共进,诸如此类话语。
宴席直至深夜才结束,在独孤凤的送别下,曲非烟两人才离开。
此时夜色已深,长街之上黝黑寂静,除了几许零星灯火,仅靠月光照亮。
曲非烟骑在马上任它慢慢前行,跟寇仲有些感慨说道:
“小仲,我发现自己对这些事情越来越没兴趣,你们刚才聊的都是什么都没仔细听?”
寇仲挠了挠头,他倒没觉着无趣,想想说道:
“不会啊,独孤凤刚才表露意思就是想先同我们交好,承诺等局势明朗就全面支持道场,其实就是独孤阀有意投向我们,但又不肯放弃原先的势力关系,想着左右横跳而已。”
“啧!”
曲非烟轻轻地摇了摇头,对此不做评价,伸了个懒腰说道:
“既然小仲你觉着有趣,那接下来有关于这些事情,就全部由你来处理,毕竟这烈阳道场成立的原因,一半是为了你和小陵。”
寇仲闻言只是微微一怔,他很早就从姜义的言行中察觉出这个意思,但一直也不确定。
现下曲非烟直言,却仍让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不由追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师姐你和师父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曲非烟知道自己说漏嘴,不过关于这事情,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他们。
“还记得十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吗?”
曲非烟回忆起十年之前,初见寇仲徐子陵时的画面,两个一身破烂,到处乞讨找食的小孩。
寇仲听曲非烟提及此事,也是想起当年之事,不由感慨道:
“当然记得,若不是师父,我们现在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个疑问,哪有什么少帅双龙。”
曲非烟摇了摇头,记起姜义之前说过的话:
“那倒不至于,师父曾说过,你们两人命格特殊,早晚能成大气,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寇仲却是不怎么信这些,他认真道:
“不管怎么说,这十年是我和子陵过得最开心也最无忧无虑的日子,若当初没有师父,我不敢想象到底要吃上多少苦头才能有所成就。”
曲非烟欣慰的点了点头,对于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她自然还是了解的,只是,终究还是要做离别。
“我要问的是,你知道我和师父怎么来的扬州吗?”
寇仲有些不解问道:
“你和师父不是先秦遗民,从海外归来吗?”
曲非烟正想说出实情,但想了想觉得还是等过些时间让姜义亲自同他们说才是,因此笑了笑:
“嗯,正是如此,不过我们到时候还是要回海外去的,这边只能由你和小陵多操心。”
寇仲闻言松了口气,不在乎地摇了摇手:
“这算什么事,现在新造的大船一日就可以行几百里,就算有万里之遥,大船行上个把月就能见面了,只要我和小陵好好的,总有见面一日,师姐你怎么弄得一副生离死别模样?”
曲非烟也不反驳,只是微微一笑:
“确实是师姐我有些多愁善感了,只要你和小陵好好的就行。”
寇仲还是觉着晚上的曲非烟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什么,提起另外一件事情:
“对了,山阳寺那帮和尚四处传谣的原因查到了。”
听及正事,曲非烟立即打起精神,正色道:
“怎么说?是哪方势力搞的事情?佛门还是李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