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军领命,二话不说,翻身上马。
他一挥手,身后的队伍便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齐远逃窜的方向追去。
马蹄扬起阵阵尘土,那整齐而又急促的马蹄声在这山林间回荡,仿佛奏响了战歌。
眠雪和醒叶看着这气势不凡的队伍,心中满是好奇与惊叹,她们怎么也没想到郡主居然还留有这样一手。
这样的军队,显然不是临安王府能够供养得起的。
所以,这不是临安王或者王妃娘娘派来的……
那么很显然,难道是郡主预料到了变故,提前跟陛下商量的么?
这么想着,眠雪看自家郡主的眼神就更加敬佩了。
裴子深也看着那远去的队伍,又望向了温南枝,眼中的钦佩之色更浓了几分,他虚弱地开口道:“郡主,你这安排真是周全,我竟一点都没察觉到。”
温南枝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几分冷淡:“你察觉到?你算老几?你都能察觉了,那我这郡主岂不是白当的?”
毫不留情的刻薄讽刺,温南枝依旧是不留情面的样子。
裴子深听了这话,也不气恼,只是微微苦笑,他知道自己之前做了太多错事,让温南枝对他如此,想要重新赢得她的心……恐怕这路他要走得比登天还难。
温南枝没再理会裴子深,而是看着那火把照亮的方向。
心中暗自思忖着,一是琢磨这个齐远背后之人到底是谁,这次定要从他嘴里撬出些有用的信息来。
二是这个派来的将军……
温南枝虽然跟陛下在书信里提了一句可能需要到奇兵接应,也预料到了来的人她可能不大认识,可是这奇兵也太奇了,完全就是生脸啊!
她父亲作为临安王,满朝武将就算说不上多熟悉,至少她还是能认出脸面叫出名字的。
可这位年轻且面生的将军,温南枝属实不知道他是谁,也没有印象朝中有哪个后起之秀长着如此出类拔萃的一张俊脸的。
温南枝擦干净手上的血,把手帕丢掉。
不多时,那前去追捕的队伍便传来阵阵呼喝声,看来是追上齐远了。
温南枝微微皱眉,她可不想出什么意外,让齐远给跑了或者寻了短见,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好在,没过多久,追出去的小队便押着被五花大绑的齐远回来。
齐远此刻狼狈不堪,衣服都扯烂了,头发也凌乱不堪,脸上身上都是血道子,甚至为了怕他逃跑,双脚的脚面都刺了两个血洞。
他脸上满是惊恐与绝望,早没了之前要对温南枝下手时的那副嚣张模样。
将军下马,将齐远往地上一扔,向温南枝恭敬汇报:“郡主,人已抓到,一路上未曾让他有机会逃脱或是自残,请郡主放心。”
温南枝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摆手示意把齐远押下去和裴子深一起带回京给陛下定夺。
然后,她才转头看着在她身边垂首站定的年轻将军。
身姿挺拔,光是站在那里就如同青松一般引人注目,五官也十分俊秀,猛一看甚至俊秀得不像武将。
温南枝来了点兴趣:“不知将军姓名?本郡主也好在陛下面前为你邀一功。”
她话音刚落,眼前的男人就像是被邀功这两个字烫到了似的猛地抬眼看了看温南枝,然后立刻后退一步单膝跪地,拱手亮出怀里的手谕:
“回郡主,臣姓陆单名澈,只是领命行事不敢邀功。”
话说的没什么毛病,温南枝却多看了他两眼,她拿起陆澈手里的手谕打开看了看,确实是陛下的笔迹。
陛下亲笔说明,为了以防万一,他派了心腹陆澈来接温南枝。
陆澈。
名字倒是和他的人很像,看着就干净。
只是人心隔肚皮,是不是真干净还两说呢。
经过之前丧命的经历,温南枝现在对男人的警惕性那不是一般的高,就算是脸上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她也对这个陆澈怀有几分质疑。
温南枝收起手谕,抬手示意:“起来吧,既然是领命行事就不必跪我了,走吧。”
她转身,描金绣银的华丽裙摆在陆澈的面前扫过,还带起一阵混着浅浅血腥味的香风,带着一股勾人的妖冶。
陆澈全程头都不敢抬,只保持着跪地拱手的姿势,连腰板都没塌一点,端得是如松如竹的模样。
等到温南枝上了马车,陆澈才站起身,收起脸上的恭敬,又变成了冷硬的大将军模样,雷厉风行的指挥着部下准备回程。
因为温南枝带出来的护卫统领和护卫基本上都死得差不多了,她的马车旁护卫的工作就由陆澈的人全盘接手,除了眠雪和醒叶这两个贴身侍女外,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
当陆澈看到瘫在地上的裴子深时,深邃的双眸和裴子深打量的视线对上。
陆澈微不可察的愣了一下。
因为……裴子深眼底的敌意实在是太明显了,明显到毫不掩饰的地步。
裴子深醋啊。
本来以为回京的路上只有自己和温南枝独处,没有谢景煜捣乱,他怎么也能赢得三分机会。
可现在半路杀出来一个陆澈……
还护驾有功行事妥帖,不说别的,光是刚刚温南枝看他的眼神里那种满意和打量,就已经让裴子深危机感满满的同时又泡了醋坛。
裴子深宁可自己再被黑衣人或者齐远戳上七八个大洞,也不想看到温南枝身边又多出来一个分走她注意的男人。
如果他还是新科状元的话,裴子深还能有点底气。
可现在……
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
陆澈全然不知道裴子深的心思,只是垂眸看着这个狼狈的男人,然后挥手叫来两个人把裴子深抬走。
回程要紧,陆澈身为陛下的心腹,才没有空管这人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呢。
……
这一夜因为陆澈来得及时,就这么安稳的过去。
温南枝睡在马车中,也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训练的,驾车都比她原来的马车夫稳当。
这一路上基本毫无颠簸,让温南枝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
她一睁开眼就看见旁边的眠雪和醒叶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温南枝撑着坐起身问了一句:“怎么了?”
眠雪呃了一声,一边给温南枝拿衣裳一边琢磨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