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板,你这一大锅煮的啥呢,看你煮半天了。”
一大早,赵文国就带着罗平来给林盼儿的院墙做防盗。
在原来的院墙上铺一层十公分厚的,用黄土和石灰泥拌的湿泥,然后把巴掌大的碎玻璃片,均匀插入湿泥中。
等到泥干后,碎玻璃就会被牢牢粘在墙头。
这是农村惯用的防盗方法,简单又不什么费钱。
不过一般人家都只插一排破玻璃,赵文国帮林盼儿插了两排,防盗性能更强一成。
从他和罗平干活时,林盼儿就开始忙活,两人活都干完了,林盼儿还在忙活,罗平这才忍不住询问。
“我在熬糖。”
罗平很惊奇,“你这一锅汤汤水水的,能熬出糖?”
“我熬的是麦芽糖,小麦芽和酒米一起发酵出来的汤汁,放到锅里熬干,就能出糖。”
“文国,你瞧人家,有文化就是强,懂的就是多!咱们长这么大,啥时候听过麦子芽芽能熬出糖的?”
赵文国不语,只一味盯着林盼儿的锅里看。
看出两人对麦芽糖的好奇,林盼儿笑道:“赵哥,你们要是不忙的话,可以稍坐一会,等我糖熬好了,你们尝尝。”
罗平忙捅咕赵文国,“就看看呗,不差这一会功夫。”
询问过林盼儿,得知再有一个钟头就能做好,赵文国这才同意留下来看看。
他也好奇这小麦的芽,居然能熬糖吃。
……
随着锅里的水份被熬干,原本青灰色的汤水逐渐变成了淡黄色、有些浓稠的汁水。
林盼儿拿碗舀了一些,给赵文国和罗平喝。
“嘿,还真是甜的!”
罗平喝完一口,将碗递给赵文国。
赵文国品尝过后,好奇望向林盼儿,“麦子的芽为啥能做糖?”
林盼儿一边继续熬糖,一边给两人讲麦芽糖的制作原理。
等她讲完,锅里的汤汁已经变成了黏糊的膏体,用筷子可以挑起丝,颜色也变成了焦黄色。
林盼儿将锅里的糖铲到刷过油的搪瓷大盆里。
等到糖体不烫手后,林盼儿取出一半的麦芽糖,像做麻花一样,将糖拉扯成条状,交缠到一起,然后拉伸。
反复拉伸上百次后,原本焦黄色的麦芽糖便成了乳白色。
林盼儿将变白的麦芽糖放到事先准备的木框里,用擀面杖压平整,再均匀洒上一层炒香的白芝麻。
罗平惊讶:“这不是麻糖吗?”
林盼儿甩了甩酸软的双臂,笑道:“对,麻糖就是用麦芽糖做的。”
等麻糖冷却固型后,林盼儿用菜刀切了巴掌大一块,再分成拇指大的无数小块,用油纸包了,让赵文国和罗平带回去吃。
“麻糖多少钱?”
“赵哥,罗哥,谢谢你们今天特地过来帮我弄围墙。还有上次帮忙拆灶台和烟囱,你们帮了我很大的忙,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你们不要嫌弃。”
听她这么说,赵文国便没有客气的将糖揣进了兜里。
收了工钱,赵文国也不急着走,“你现在盒饭卖不了,有别的打算吗?”
林盼儿指着盆里的麦芽糖,“我打算卖麻糖过渡一下,等经营执照办下来了,我还是要继续卖盒饭的。”
见她胸有成竹,赵文国便再没多说什么。
等赵文国和罗平走后,林盼儿自己也敲了块麻糖吃。
乳白的麻糖放进嘴里,很快就在口腔中软化开,香甜却不腻人。
吃着糖,林盼儿将两只狗崽从屋里放出来。
刚满月不久的狗崽,正是黏人的时候,担心赵文国和罗平干活时踩到它们,林盼儿就把它们关到了房间里。
坐着看了会狗崽嬉闹,林盼儿拿出工具和一块圆木板,准备自制转盘。
除了卖麻糖外,她还准备卖糖画。
糖画的利润可比麻糖高多了。
……
从林盼儿家出来后,罗平瞅着身边沉默寡言的赵文国,“你刚才咋不跟林老板说,你帮她找了个资料员的活?”
“她既然有事做,就没必要说了。”
工地的施工队长欠赵文国一个人情,赵文国用这份人情,替帮林盼儿找了份差事。
“该说不说,这林老板看着年纪轻轻的,本事还真不少。又会做饭又会做糖,也不晓得是哪个瓜娃子这么好的运气,娶到她这么好的婆娘。”
赵文国默然。
她真的很能干,也很努力。
他从来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人。
……
周六,张晓慧给林盼儿带来了罗彪的死讯。
“听说是喝酒喝死的,他老娘哭得人都昏了好几回,林念儿也是惨,才18岁就成了寡妇,还大着个肚子,后半辈子都不知道怎么过。”
虽然从小看不惯林念儿,可看林念儿落得这个下场,张晓慧还是忍不住唏嘘。
重生以来,林盼儿无时无刻不谋划着向罗彪施以报复。
如今罗彪真的死了,她反倒很平静。
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只有尘埃落定的释然。
至于王金花这个恶婆婆,她不打算再做什么。
让其活着,永远沉溺于儿子去世的悲痛,就是最大的报复。
“盼儿。”
“嗯?”
“是你给罗家通风报信林念儿的地址的吗?”
“对,是我,我跟你说过的,我帮林念儿只是为了利用她。”
张晓慧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显然是被某种猜想惊到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林念儿在城里过惯了好日子,自然不肯回到农村,受那母子俩的折磨。至于她怎么做的,做了什么,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要不是你今天来告诉我,我都不知道罗彪死了。”
最后一句,林盼儿说谎了。
罗彪的死本就在她的计划中,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
张晓慧却松了口气。
她不关心罗彪的生死,她只是害怕林盼儿跟罗彪的死有关。
在她天真单纯的思想中,杀人是十恶不赦,是绝对不能做的。
她不知道林盼儿前世所遭受的非人虐待和折磨。
更不知道,罗彪死十次,都不足以平息林盼儿心中的恨。
“村里人都在说,林念儿故意给罗彪灌酒,把罗彪给灌死的,你觉得是不是真的?”
“谁都知道酒不是好东西,他自己要喝,怪得了谁?”
张晓慧赞同,“听我弟说,林念儿被抓回去后,每天都被罗彪毒打,一点都不顾及林念儿大着肚子,可能是老天爷都看不惯他这么丧心病狂,把他收了,正应了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