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就好了,在城里站稳了脚跟,又能挣到钱,日子不知道多好过。”
“我可惨了,罗彪天天就知道打牌,家里的活地里的活,全都我一个人干,我一天到晚都没歇气的功夫,就这样,他妈还骂我是懒婆娘。”
“我的陪嫁都被罗彪输了,他动不动就打我,爸妈也不管我,我要是不跑出来就没活路了。”
林念儿絮絮叨叨的哭穷卖惨,以博取林盼儿的同情心,“姐,你带着我一块挣钱吧,以前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知道错了,这世上,只有你才是真心实意的对我好的人。你一个人在城里也不容易,以后有我,咱们姐妹相互扶持,肯定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林念儿声泪俱下,情真意切,恨不得向林盼儿跪下,可林盼儿只觉得恶心。
上辈子,她呕心沥血把林念儿拉扯大,还甘愿让出铁饭碗工作,可在她和女儿差点饿死时,林念儿却连一口吃的都不肯施舍,何等的狼心狗肺冷血自私。
“想挣钱不难,就看你肯不肯吃苦。”
“我能的!”
林念儿回答得毫不犹豫。
城里再苦,总苦不过农村。
她死也不想回农村了,不想举着锄头挖地,一天挖下来,腰酸背痛不说,掌心磨的全都是血泡,疼得钻心。
等收了工回家,她还不能歇着,得烧饭喂猪洗衣服,伺候王金花和罗彪。
毫不夸张的说,她嫁到罗家这一个月受的苦,比在娘家18年吃的苦还要多。
如今好不容易逃出来,打死她也不想回去了!
林盼儿领着林念儿看了几间出租房,最后挑中了一间在平房上加盖的木板房。
“一个月7块,水电按人头平摊。”
“我妹子刚进城,手里头没啥钱,能不能先付半个月房费?等这个半个月住完,以后都按月支付。”林盼儿同房东讨价还价。
房东也是女人,看林念儿一个农村人进城务工的不易,答应了。
收了房费,给两人写了收据,交了钥匙,又说好下次收房租的时间,房东就走了。
“这房间也太小了。”
林念儿环顾着房间,不满的冲林盼儿抱怨。
农村条件虽然艰苦,但好歹地方宽敞,而这个房间就跟鸽子笼差不多大。
一张旧床、一张旧方桌,和一个洗脸架,将狭小的房间挤得满满当当,想转个身都费劲。
“你身上就8块钱,只能租这样的房子。想住好的,得靠你自己挣。”
林念儿悻悻。
其实她身上有13块钱,为了让林盼儿掏钱帮衬她才故意装穷。
林盼儿未必猜不到林念儿的心思,但她懒得戳穿。
“走吧,带你去见工。”
林念儿忙不迭放下包袱,跟着林盼儿出了门。
“姐,你给我找了个啥样的工作啊?是跟你一起干的不?”
“能不能找着工作,还得靠你自己表现。”
居然没提前帮她找好工作。
林念儿心里埋怨,嘴上却不敢多说。
她很清楚,自己眼下能依靠的只有林盼儿。
林盼儿给了林念儿两个选择。
要么捡废品卖,这活虽然又脏又累,但一天挣个块儿八毛没问题,要么就是去干洗碗扫地之类的零工。
林念儿选择了后者。
她才不要捡破烂呢,被亲戚朋友知道了,还不笑话死她。
林盼儿领着林念儿来到一家饭店前,“这里在招洗碗工,一个月25块,一天管两顿饭,不管住,你进去问问经理要不要你。”
“姐,你陪我一块呗,我怕。”
林盼儿面无表情:“房子只租了半个月,半个月后你要是没找到工作,那就只能回农村了。”
一听回农村,林念儿脸都白了。
她不光偷跑进城,还偷了罗彪的钱,回去还不得被活活打死。
林念儿进去饭店没两分钟就出来了,一脸郁闷,“经理说已经招到人手了。”
林盼儿领着林念儿往下一家去。
一连跑了七家店,林念儿终于在一家面馆找到了服务员兼打杂的活。
兼于林念儿没经验,老板要试用两天。
试用合格就留在店里干,工资从试用当天开始算。
要是试用不合格,那就不好意思了,试用工资是一分没有的。
找好了工作,林盼儿领着林念儿去农贸市场买脸盆毛巾牙刷之类的洗漱用具,顺便提点林念儿打工的要领:
“在店里干活,首要嘴甜,还要勤快,绝对不能跟客人吵架。干好了,你就能在城里站稳脚跟,干不好,那就只能回农村种地了。”
回农村种地几个字,对林念儿的威力,不亚于唐僧对孙悟空念的紧箍咒。
林念儿也不笨,有林盼儿的提点,加上她本身圆滑谄媚的为人行事,倒也顺利通过了试用,成了面馆的一名服务员。
……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轮到林盼儿休假。
林盼儿特地去了林念儿工作的面馆。
林念儿的状态比刚进城时好了很多,脸色红润,精神头十足,干活手脚也麻利,显然适应了面馆的工作节奏。
“姐,你借我7块钱呗,房东今天晚上要来收房租,等发了工资我就还你。”
林盼儿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信林念儿会还钱的鬼话。
她让林念儿自己找老板预支,然后就走了。
她来找林念儿,并不是出于关心,而是为了掌控林念儿的动向,以便她的计划实施。
“林妹子,去哪啊?”
公交站牌前,林盼儿正在等公交车,却巧遇外出办事的汤少华。
“去师范学校找朋友。”
“我去火车站,正好跟你顺路,上车,我送你一程。”
看着漆黑锃亮的车身,林盼儿脑海中下意识浮现陈铖的脸,想到要跟陈铖坐一块,她本能的拒绝。
“不用了,谢谢汤秘书。”
“没事,上来吧,反正都要跑一趟的,你也省点车钱。”
架不住汤少华的热情,加上车这么停着太引人注意,林盼儿只好答应。
上车时,她下意识看向车后座,见没人不由松了口气。
两辈子加起来,林盼儿还是头一次坐小轿车,很是拘谨,生怕一不小心把真皮坐椅弄脏了或者蹭坏了。
但该说不说,坐小轿车比坐公交车和客车舒适太多了。
坐椅不软也不硬,椅背完美契合腰背曲线,就像一个怀抱将她人托住,车身平稳没有一丝颠簸,连车里的空气都是香的。
这种香味,林盼儿曾在陈铖身上闻到过。
淡淡的,却又极其霸道的侵略她全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