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吴珊秋之前估计的一样,在走访村民的时候,所有人都三缄其口,说对郝炜炜这个外乡人完全没有来往。
甚至连房东,也说除了催租金之外,和这个年轻人没有任何交集。
郝炜炜这个人,就好像这郊外的野狗一样,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然而当齐飞用郝炜炜的网名“至尊本尊”搜索他的消息时,却截然相反,他在各种论坛、社群里都很活跃,俨然一副带头大哥的模样。
“这个至尊本尊看来还有点号召力么?”齐飞刷着郝炜炜在网络上的言论,很多都是以资深网络作家的名义对一些新人作者或者不出名的作者写的作品的评价。
用词大多辛辣刻薄,但是这种文风却招揽了很多拥趸。
吴珊秋这个十级冲浪选手同样在一起研究着郝炜炜的这个“网络人格”,感慨道:“哇哦,这个郝炜炜在网上展现出来的样子,会让人以为他住着千亿豪宅,过着人上人的生活耶,就是,嗯,他说别人小说写得不行,他自己的,也不咋样么……不过也是,如果真是一流的网络作家,估计没空到处评价别人的作品了。”
“赛博杀手……”齐飞喃喃着,“这个名字,是不是说……”
“哈,这题我会,众所周知,赛博,就是英文cyber的音译,最早是科幻小说里用得比较多,现在就是统称和网络、电脑有关的东西。”吴珊秋颇有心得地说道。
“一个赛博杀手杀死了一个网络写手,这个听起来就很科幻了。”齐飞立刻说道。
“嗯,而且还在网上发表了杀人的过程,哎,好在,郝炜炜这家伙的小说其实不火,大家乐得看他讽刺吐槽其他人的小说,却并没有多少兴趣看他写的东西。
不然,这会儿刘队又要躲起来了。”吴珊秋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咦?我躲起来干什么?”
吴珊秋一回头,刘桐已经笑眯眯地站在了她的身后,不过这还是把吴珊秋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呀!刘队你啥时候进来,我这不怕领导又让你开新闻发布会通报案情呢嘛。”
“嗯,听说已经有人把杀人的过程发到网上去了?”刘桐看起来不爱办案,但消息比谁都掌握得准。
“刘队放心,我们已经第一时间联系小说平台撤下来了,不过暂时还没有追查到发布小说的Ip地址。”吴珊秋立刻说道。
这时,在边上的齐飞接了一个电话,立刻说道:“不用查了,郝炜炜的笔记本电脑找到了。”
“啊?在哪?”吴珊秋和刘桐异口同声地问。
“就在村口的垃圾堆里,留守的同事对村子进行地毯式搜查的时候发现的。”
刘桐听了,一侧头:“那个描写杀人过程的文章,不是在你们出现场的时候发出的吗?”
齐飞眉头皱了起来:“没错,我的推测是凶手拿走笔记本电脑是为了发布这篇文章……”
“杀人的过程,总是在郝炜炜死后写的吧?”刘桐说道。
齐飞点了点头:“这个我觉得可以基本确定了,就算杀人的步骤是可以预先设计的,但是比如手指被野狗吃掉这种情节,肯定没有办法预先设计。郝炜炜的那截手指我们确实一直都没有找到,不排除被野狗吃掉这种可能。
所以,这篇文章,大概率是在凶手杀完人之后写的。”
“按照常理,如果这个赛博杀手作案后就已经逃离了现场,应该没理由为了丢笔记本特地回村口哦?”刘桐继续说道。
吴珊秋听了这话,睁大眼睛微吸了一口气:“我靠,这家伙不会一直在村子里吧?”
齐飞神色凝重:“村口的垃圾堆,我们离开之前翻找过一次,当时没有郝炜炜的笔记本电脑。”
“不会吧?这个赛博杀手也太狂妄了,这是妥妥地挑衅我们啊?”吴珊秋的音量不由得提高了许多。
“嘶,这种心态异于常人的凶手,让我有点想念钟葵了呢~”刘桐说着,左顾右盼了一番,“对了,我们的美女顾问最近去哪儿了?”
“刘队你不是知道的么,每次办完案子,她都会回三五镇一段时间。”齐飞嘀咕着,言语间难掩失落。
刘桐在齐飞的肩膀上拍了拍:“看来你的魅力还不够,要不派你去三五镇把钟葵请回来?”
“刘队,你知道钟葵和普通人不一样,她需要修养的。这差事,我拒绝。”
刘桐也不勉强,悠悠说道:“那随便你哦,网络写手,不管红不红,大小算个公众人物,上次那个女明星的事儿把局里折腾得够呛,一堆记者和自媒体在楼下蹲着。我不管这个是郝炜炜还是郝猥琐,得抓紧把杀他的人找出来呢。”
他说着,抱着保温杯朝着水房的方向走去,刚走出几步就停了下来,回头说道:“哦,对了,郝炜炜的家人马上就到了,你们一会儿带着他们去太平间认尸。”
齐飞一听,双手抱头,一脸丧气——这是他最不喜欢的环节。
-----------------
阳光穿透泥渍斑驳的玻璃窗,在走廊里照出一块一块梯形的亮块。
齐飞靠在过道的墙上,心里倒数着,果然,数到零的时候,太平间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悲恸的风暴好一会儿才平息。
双眼红肿的母亲在家人的搀扶下,终于从太平间走了出来。
看到齐飞的那一刻,母亲突然扑通一下跪下了,吓得齐飞慌不迭扶她:“您别这样!”
“警察同志,你要替我儿子讨回公道啊!”郝炜炜的母亲声泪俱下,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劝慰,不宽的走廊里一下子乱糟糟的。
“追查凶手需要大家一起努力,您先冷静一点,我得向您了解下郝炜炜遇害之前的一些情况。”齐飞说道。
“这孩子已经失踪了两年了,我们到处在找他,没想到再见已经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真是命苦啊……”郝炜炜母亲说着捶胸顿足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