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想着,不如就行酒令?”皇后提议,“今儿是中秋,便以月为题,如何?”
赵行谨自然是没意见了,看个热闹嘛。
而底下的年轻公子和闺秀们,也有不少跃跃欲试。
毕竟这也算是少有的,能直接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于年轻公子们而言或许是仕途上的大机遇呢。
谢玖此刻默默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心里琢磨着,皇后八成是有什么计划,否则应当不会这样安排活动吧。
这几天本因为那谋害皇嗣的事情很安静呢,忽然今儿就活跃了,总觉得不对劲。
不过这也不是她能管的,一码归一码,上回皇后算计她的事情,已然是还回去了,这时候,没必要蹦出来专门给皇后添堵。
啧,也是因为赵行谨此前借着下棋,暗暗敲打了她几句,让她不可对皇后出手。
那不动就不动呗,只要皇后不先给她找麻烦就行。
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谢玖眯了眯眸子,似是享受美酒。
看戏吧,难得有这样的盛会,将京中高门的公子闺秀们齐聚一堂呢。
行酒令开始,一人一句诗,必须是自己做的,接诗不许犹豫太久,或是接不出,否则就算出局,比到最后的三人,可得赏赐。
这还是有些难度的,但好歹场上也都是高门大户的姑娘公子们,头三轮还是没人出局,从第四轮开始,才慢慢有人被刷下去了。
谢玖在旁瞧着,逐渐就留意到了一个鹅黄色衣裙的姑娘。
不仅生的娇美可人,且作诗也好,刚开始不显什么,后来人慢慢变少,她就越发被凸显出来了,让人忍不住开始留意,想看看她究竟能再做出什么样的好句来。
身为女人的谢玖都注意到了这姑娘,更不要说是场上的男人们了。
旁的不说,反正年轻公子里,有不少看着就是动心了的。
“那位是谁家的姑娘?”谢玖低声询问。
她从前不曾见过,想来并非京城本地人士,估计是赵行谨登基后,才搬进京城的。
春容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略略辨认一番后,答道,“应当是周家的,皇后娘家的姑娘,她身边的夫人是皇后的母亲。”
“周家的?”谢玖眸光微动。
脑海中思索一阵,忽然就想到了什么,不由轻笑一声。
“皇后这是想给宫里添新人呐。”
“婕妤说什么?”
她声音太小,春容没听清。
谢玖抬头,“没什么,我瞧着这比试估么还得一会儿,这酒喝的我有些晕了,出去透透气吧。”
边说,边给春容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立即就去上头向皇后身边的听云禀报了一声,又悄悄给杨氏身边的丫鬟递了消息。
不多时,谢玖便在殿外不远处的凉亭里头,和杨氏见上了。
“娘!”
“玖儿!”
母女俩都是有些激动。
虽说离上回见面并未隔太久,可如今身份转变,总是叫人感慨,便就多了些思念。
“瘦了。”杨氏摸着谢玖的手,眼含泪光看着她,“宫里可还好?你爹什么都不同我说,我问起来,他只说皇上宠爱你,可我没见着你,总是不放心,他的话,我如今是不信了。”
谢玖鼻子有些发酸,忍着泪意笑了笑,“娘放心吧,爹这回没骗您,我在宫中很好,皇上待我不错,您今日也瞧见了,若是皇上不喜欢我,怎么会与我饮酒呢。”
这话让杨氏心里的疑虑打消了些,不过随后她的面上又严肃起来,低声道。
“有件事娘得告诉你,你爹他看中了族中一位姑娘,论起来是你的堂妹,今年十六,生的极美,性格也柔婉,本是与人定亲了,说男方是玉淑长公主驸马的堂弟,你爹不知怎的,却说动了他们家,硬是让女儿装病,把婚事给退了,而今我估么着,你爹是想等过段时日,找机会送那姑娘入宫来。”
其实这件事情谢玖已经晓得了,甚至已经让人悄悄的,正在解决,不过杨氏此刻告诉她这些,谢玖心里也是颇有触动。
从前的杨氏可不会关心这些,似乎是心里没有弯绕的人,而今却也留意起来,这都是为了她。
“娘放心,那姑娘不会入宫来的。”谢玖拍拍杨氏的手。
杨氏不解,“为何?”
“因为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谢玖低声道,随后眼底闪过一抹冷光,“爹还有心思做这些,看来是太闲了,解决了这回,难保没有下回,得想个法子叫他熄了这心思的好。”
闻言,杨氏皱起眉来,“你有什么好主意?娘能帮忙吗?”
“暂时没有,不过也不打紧,他这回没办成,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再筹划第二次,容我慢慢想吧。”谢玖道。
末了便打起精神,与杨氏说起了些旁的事儿。
不过身为母亲,杨氏还是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谢玖面上闪过的疲惫之色,心里不由暗暗的疼。
想到女儿在宫里这样辛苦艰难,丈夫谢明慎还要打着为谢玖好的名义,给谢玖添堵,杨氏心里对谢明慎的恨意就更浓了。
杨氏不知道该怎样帮女儿,只是想着,要是谢明慎没了,谢家是儿子谢惟当家做主,那该多好。
谢惟向来是疼爱谢玖这个妹妹的,有了谢惟撑腰,想来谢玖在宫里的日子定要好过许多。
想着想着,杨氏心里忽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来。
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但抬眼看着面前,因怕她担心,而故作活泼的女儿,杨氏心里的忐忑又渐渐消失了,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离席的时间不好太长,纵然有许多话想说,可谢玖也得回去了。
临走前,谢玖忍不住抱了抱杨氏,“娘,等我升了嫔位,便向皇上求个恩典,让您进宫来陪陪我,咱们俩好歹能坐下用顿膳。”
“好。”杨氏眼眶发红,紧紧拥着谢玖,“娘等你,届时一定亲手做了你爱吃的东西带进宫来。”
收拾好情绪,母女各自回了席位。
而此时殿内场上的行酒令,也是恰好分出胜负来。
场上留下来的最后三个人里,两个都是男子,唯有一个姑娘,便就是那周家的小姐。
这会子,太后正同那位周小姐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