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轩在他身旁,想将他扶起来,坐到床上,他却摇着头不肯,嘴里念念地说道:“都怨我,都怨我..我要是看住了仇畅,我们就能一块儿救你了..”
金洪见此,这才知道,就是因为仇畅独自给太子文壑治疗,所以才耽误了治疗代胜,否则,代胜也不会是这个结果。想到此,他不禁叹了口气,回身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耐地道:“出去看看,那些太医们怎么还不来?难不成还要朕亲自去接?”
门首的小太监听了,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回禀道:“回禀皇上,他们已经来了,只是没有皇上您的传召,他们都在外面候着,没敢进来!”
“一帮守着死规矩的!”金洪忍不住嘴里咒骂了一声,对那小太监道:“赶紧叫他们进来!”
他的话音一落,便见门口进来了一队太医,都拎着药箱,鱼贯而入,进来后先向金洪行礼,金洪压着怒气挥挥手,叫他们免礼。这些太医起来之后又要向葛文濯以及桃香陈敬轩等人行礼,都被金洪制止住,“这些虚礼都免了吧,赶紧看看代胜的毒怎么样了!”
其实,这些太医,已经给太子文壑看过一遍,对于那毒是束手无策的。因此,代胜这毒,对他们来讲,也不见得会治疗,只是金洪心里着急,叫他们来死马当做活马医而已。
太医们都围过来,从钱通受中接过代胜,开始为他查看。
钱通起初只是愣愣地望着这些人,到后来似乎反应过来,急忙冲着他们施礼道:“各位太医,你们都是神医,都能妙手回春,赶紧帮我给他治疗治疗,他要是好了,我给你们做牛做马我都愿意!”说着,便冲着众人,又是作揖,又是磕头,嘴里还不断地请求着。
那些太医,一见请钱通给他们磕头作揖,都惊得连忙闪开了身子,开始为代胜诊视。
自然,这诊视的结果,可想而知,太医们全都束手无策,都过来跟金洪报备,说人已经不行了。
“你们胡说!你们这群庸医,他怎么会不行?你们胡说!”钱通语无伦次地反驳着,又跪行到床边,去抱代胜的手臂。
金洪心里怨那群太医说溜了嘴,连忙冲他们瞪了几眼,叫他们退了下去。
钱通的腿伤过,也因此留下了病根,他可他已经跪在地上多时,再要这样下去,代胜活不过来,钱通的腿病还得复发。
于是,金子恒和陈敬轩也不顾得他的反对,直接强行将他扶起来,安置到床上坐好,并“威胁着”说,如果他再不听话跪到地上去,就找太医来给他灌些安神的药。
钱通呆呆傻傻地听着,便不再反抗,把金洪让人拿进来的衣物,帮代胜换上。但是,最外面的一层装裹寿衣,他却是绝对拒绝给代胜穿。
“他又没死,你们拿这东西来做什么?”钱通的压抑的怒气爆发出来,将那些装裹寿衣扯烂,并扔到地上。
桃香等人见此,只得依他,吩咐着小太监将那些弄烂的衣物拿了出去。
这时,外面小太监跑来禀告,说太子苏醒了。金洪一听,这真是意外的惊喜,他忙叫陈敬轩和桃香在这边照看,自己则赶紧跟着小太监回了盛龙殿,看望太子文壑。
陈敬轩看着金洪走出门的背影,眼神中闪过几分落寞,不过,转瞬间便又被他掩饰了过去。
桃香见钱通神情发呆,怕他憋出毛病来,便想法子劝慰他。而此时,能触动他的也许就只有仇畅了。
因此,桃香便过来说道:“你先前帮仇畅喂了那药,此时也不知他怎么样了,要不然没让敬轩他们陪你去那边看看?”
钱通听见桃香说到“仇畅”两个字,不由得回了回神,半晌之后,才幽幽地开口道:“我已经帮他喂了药,估计到晚间他就醒了。”
说罢便低下头,眼神又望向了代胜。
桃香等人见此,也没了办法,只得陪着他,由着他做什么。
果然,如钱通所说,仇畅到了晚饭后,便醒了过来。小太监过来禀报,桃香等人听着都十分高兴。
而钱通却是看不出有多惊喜,只是死守着代胜,也不开口说话。许久之后,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法过的,钱通便对陈敬轩和桃香道:“我想带着代胜回老地方客栈。你们帮我备马车吧!”
“什么?你这深更半夜的,要出宫回客栈去?”陈敬轩有些不理解,忙出言问道。
“嗯,这也是代胜的意思,他不愿意留在这里,所以我带他回去!”钱通倔强道。
桃香忍不住担忧,他怕他们这要是走的话,仇畅必然是要跟着的,可是如今他才刚刚醒过来,若是跟着去坐马车,岂不是又要颠簸?因此他忙问道:“要不然等到明日早晨吧,休息一晚,仇畅的身体也会好一些。到时候再走也不迟!”
谁料,钱通听了桃香的话,并不为所动,脸上闪过一抹冷意,说道:“不必等他了,让他在这歇一晚,我和代胜就先回客栈了!”
说着,便收拾着下床。
陈敬轩见他冷了脸,也不好再加以阻拦,连忙叫人将来时赶进来的那三辆马车都赶过来,亲自帮他选了一辆舒适的,停靠在偏殿的一个小侧门处。
“既是这样,那我就跟着钱通一起出宫回客栈吧,你们在这里,想必还有其他事要办,况且仇畅刚刚醒过来,也需要人照顾,你们就留下来吧!”金子恒对陈敬轩说道。
他所说的其他事要办,陈敬轩知道是意有所指,于是,也不再说什么,“那好,你就陪着钱通先出去,我和她也会尽快去找你们。”
金子恒听着,满含深意地笑了笑,摇头去上马车。钱通已经让人帮着把代胜抬到车上,他自己也坐了上去,只等着金子恒上来。因此,金子恒一上车,那马车便行动起来。
桃香知道刚才金子恒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到此时,陈敬轩的身份已经很明了了,既然是皇子的身份,况且又有他的娘曹贵人在,那金洪能轻易放他出宫,返回家里种田染布吗?
想到此,桃香不禁有些担忧,她也不愿滞留在这里,她喜欢染色,不喜欢宫斗,种田染布的日子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既然钱通已经出宫,桃香和陈敬轩便随着葛文濯一起,来到盛龙殿主殿,看望仇畅。
仇畅醒了,正靠在床头,有小太监端了滋补粥来,他却没有胃口,让将粥放在一旁,将小太监打发了出去。
桃香和陈敬轩他们一过来,仇畅便开口道:“钱通呢?他怎么没来?代胜醒过来了没有?”
仇畅说话间,眼神中带着期盼,桃香和陈敬轩听了着实不好回答。但他们又实在不忍心骗他,于是,沉默了许久还是直言道:“代胜的毒蔓延了,现在生死难测,钱通带着他先出宫回了客栈。”
“什么?代胜的毒蔓延了?怎么会这样?”仇畅听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坐直了,沉吟了许久,又急着追问道:“他们两个回了客栈,为什么没带着我?”
陈敬轩朝着桃香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直接说钱通故意没有等他,只委婉地说钱通怕他刚醒来不得颠簸,便先带着代胜回去了。
仇畅听罢,有些失神。他挣扎着起身,说道:“既然这样,我还确实有些累了,想回偏殿休息了。你们也各自休息吧,等明日天一亮,我就去找他们。”
他这话音未落,便听得主殿门口想起了金洪的声音。
“不用回偏殿去,现在你的身体还虚弱,不宜四处走动,就和文壑一起,在这里过一夜,等明日好些了,再挪地方!”
这主殿,可是金洪平时起居的地方,那太子文壑住在这里,是金洪爱子心切,这倒是没什么,仇畅自然是有自知之明,虽然金洪这样说,但自己住在这里是不合适的。
因此,他执意下了床,谢过了金洪的好意,便让陈敬轩扶着,住到了偏殿。
金洪又派人来请陈敬轩和桃香,让他们住到离盛龙殿最近的佩华殿居住,却被陈敬轩婉拒了,说仇畅还需要人陪着,就和他一起住在偏殿里就好。至于桃香,便去了曹贵人的住所,以前的冷宫,现在的涟心宫。
曹贵人见桃香带着白天她赠给她的青玉戒指,脸上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宫女将床收拾好了,曹贵人便叫桃香和她同睡。
桃香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随意有个地方休息一晚就好,不用自己一来就乱了她们的作息规律。
曹贵人见此,便问道:“难道是嫌弃我老了,就不愿意和婆婆一同说说话了?”
桃香听罢,赶紧解释道:“不是这样,是怕冷不丁多了个人,扰了您休息!”
曹贵人听了不觉笑了,指着一旁自己的贴身宫女,说道“这冷宫寂寞,你没来时,都是她和我一起睡的,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也好说说话。你来了,我也正好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就让她到外间去睡一晚,你就和我一起睡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