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岁自然不惧,毫不犹豫看了过去。
双目相对,里头有着微妙的情绪夹杂着,整个寝宫似乎弥漫着无声的战火。
看不见,摸不着,别人也感受不到,只藏于二人眼中。
“太子妃说笑了,您要带走自己的婢女自然是可以的,臣妾身为侧妃也无权拦。”
见她说话这般识趣,白舒月心中是止不住的快意。
“既然你明白,却为何还要拦本妃?”语气不虞。
沈嘉岁没有多废话,而是走到欢儿身前,毫不嫌弃地用手撩起那被鞭打得破烂的衣服。
“只是欢儿毕竟是东宫的婢女,竟被人打成这般,臣妾实在心疼她。”
“皇上仁厚,不允许对下人动用私刑,可她却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被人打成这样,若是传出去,恐怕会牵连太子殿下啊!”
闻言,白舒月脸色煞白,下意识摇头:“不可能。”
“这死丫头不过是个小小的婢女,皇上怎么会知道?又怎么会为了个婢女迁怒太子呢!”
说到这她觉得底气十足:“这不过是小事,你让本妃带她回去治好不就不了了之了?”
不了了之?
沈嘉岁内心唾弃,面上却是不显。
“太子妃,欢儿怎么说也是你的贴身婢女,她被人打成这样你难道不心疼吗?”
“若是换作翠娘,臣妾肯定会找那人算账!”
白舒月气得牙痒痒,心中暗骂:你怎么那么喜欢管闲事呢你?
本妃的贴身婢女,关你屁事!
沈嘉岁这么一说,她便以为欢儿并未说是自己鞭打她一事,于是笑着道:“欢儿作为侯府带来的,本妃自然心疼。”
“本妃这就带她回去,找太医为她诊治,莫要把事情闹大了才好,于你我于太子殿下,都没有任何好处!”
见她这副虚伪的模样,地上的欢儿和沈嘉岁心里都想吐。
装,实在是会装。
欢儿见自己又要被带走,强大的求生欲让她直接不顾场合翻脸。
“少假惺惺的了!”
“奴婢这一身的伤,不就是拜你所赐吗?”
“不过是因为没替你要来新的物件,就被鞭打成这样,你心肠如此歹毒,根本不配做太子妃!”
啪!
刚说完,白舒月的巴掌就落了下去,给她伤上加伤,跌倒在地上。
“贱婢!”
“本妃从侯府带你来东宫是你天大的福气,你却偷懒懈怠,故意砸坏本妃宫里的东西不算,被惩罚了还私自跑出来诬陷本妃,是谁给你的胆子?”
欢儿一听,顿时瞪大眼眸,也顾不得肿胀的脸了,不可置信道:“你是说,你寝宫内的那些东西,都是奴婢给砸碎的?”
这个白舒月,见鞭打自己站不住脚,决定给自己安莫须有的罪名了。
可恶!
“不是你还有谁?”
“这些年,本妃没少让你去库房置办新物件,可这次那些寝宫的东西,不都是你砸的吗?”
“你说你羡慕小岁,同样都是婢女,你为何要每日兢兢业业伺候本妃,而她不仅成了太子的女人,还怀上了孩子!”
“死丫头,你都忘了吗?”
说着,她还不忘将目光落在旁边的沈嘉岁身上,观察脸上的情绪变化。
欢儿不是求沈嘉岁帮忙吗?
若是被挑拨离间,还会帮助她吗?
果然,这话一出沈嘉岁脸色顿时变了:“欢儿,你竟当真是这般说的?”
欢儿脸色苍白,赶紧摇头:“不是的沈侧妃,奴婢从来没有嫉妒过您!”
“奴婢承认很羡慕您,可心里从来没有那种想法,奴婢更没有那个胆子敢砸太子妃寝宫的东西,沈侧妃,求您相信奴婢!”
沈嘉岁颔首:“曾经你总提醒我,我也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你。”
“你先起来,今日太子殿下不回来,谁也带不走你!”
欢儿闻言,一颗心安定了不少,眼眸通红:“奴婢谢沈侧妃!”
见二人如此,白舒月的脸色难看不已,就跟吃了屎一样。
“沈侧妃,你这是非要跟本妃对着干了?”她语气凌厉道。
沈嘉岁不慌不忙地开口:“太子妃既然和欢儿各执一词,又何必着急带走她,不如等太子殿下回来再当面对峙呢?”
心虚的白舒月哪里敢当面对峙,太子被她骗了那么多年,断然不会再相信她。
眼看天色不早了,她强硬地说道:“这死丫头,本妃今日非得带走不可!”
看向自己带来的宫人,她厉声吩咐:“赶紧将欢儿带走!”
见她态度强硬,翠娘有些担忧地挡在了沈嘉岁身前,生怕太子妃一个激动伤害自家侧妃娘娘。
“娘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低声询问。
沈嘉岁眉眼冷了下来,正准备吩咐未央阁的宫人动手拦住他们时,传来了姜公公的声音。
“太子殿下驾到!”声音一如既往的尖细,沈嘉岁却能听出来是他的。
声音落,就见一身明黄色太子服的慕青阳急匆匆走了进来,脸色凝重。
他三步并作一步地来到了沈嘉岁面前,直接将白舒月忽略了个彻底。
“小岁,没事吧?”他面色担忧。
他知道白舒月醋性大,如今又是太子妃,若是趁他不在对小岁和孩子不利,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嘉岁已经将白舒月鞭打欢儿的事情告知他了。
回来的路上他还暗暗后悔,早知道就直接废掉白舒月的太子妃之位了。
不过还好,小岁没事。
沈嘉岁当即与他手握手,微笑着摇头:“妾身没事,倒是让殿下担忧了。”
看着他们紧握的手,白舒月只觉得刺眼得很,心痛如绞。
从前,太子眼中明明到哪儿都只有她一个……
“妾身见过殿下!”她上前行礼,故意打断二人的甜蜜对视。
慕青阳转眸看向她:“太子妃,你竟敢在孤的东宫滥用私刑,你该当何罪!”
只是那眼眸冰冷森寒,与刚刚看另一个女子时截然不同,让她的一颗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白舒月哭着摇头,企图辩解:“殿下息怒!”
“实在是欢儿越发放肆了,她故意砸烂了寝宫里的东西挑衅,妾身不过是惩罚她,何来滥用私刑一说?”
慕青阳见她还在撒谎,心中冷笑。
缓缓逼近她,抬起手钳住她的下巴,眼眸寒意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