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磊，你丹田破碎，还是将圣子之位让给你师弟吧。”
他仰头望去，二十年朝夕相对的人此刻眉眼凝霜，九凤衔珠冠垂下的流苏在她额前摇晃，晃碎了他记忆中那个为他拭去血迹的温柔面容。
她叫柯灵萱，是自己的师父。
此时，自己这所谓的师父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满是冷意。
段磊攥了攥拳头，心中一沉，破碎的丹田传来阵阵绞痛，像是有千根冰锥在搅动。
前世今生两幅画面在他脑海重叠。
他本是地球上大学学子，在二十年前胎穿到这个世界。
父母在段磊刚出生之时便双双离去，被柯灵萱收养。
与他一同进入宗门的是师弟，吴帅斌。
二人都天赋异禀，修行进度极快。
段磊十岁炼气，十二岁筑基，十九结丹，吴帅斌也相差不大。
但最终，却是段磊得到了宗门圣地的认可，成为圣子。
他对师父柯灵萱很感恩，一直当做至亲看待，那份敬爱与尊重，可谓是深入骨髓。
段磊也没辜负师父的期望，成为圣子之后，为宗门四处征战，做出巨大贡献。
那个时候，师妹柯婉看着他的眼神常常带着爱意，最终两人也是约定了终身。
可就在一年前，在一次秘境探索中，为了保护师妹柯婉和师弟吴帅斌，段磊用身体挡住了致命一击。
虽然人没死，却也被那一击打废了丹田，修为尽失，从结丹修士沦为普通人。
自从修为尽失以后，段磊的地位可谓是一落千丈，虽有圣子名头，宗门中人却不再将他当做圣子看待。
包括师父，师姐，师弟，师妹。
段磊在柯灵萱眼中，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累赘，直接被丢到了一处早已废弃的洞府中，让他自生自灭。
“今日，竟然连自己这个圣子名头都要剥夺了吗？”
段磊自嘲一笑，与柯灵萱对视，问道：“为何要让？”
柯灵萱清冷开口：“玄黄塔现世，其内机缘重重，若是运气好甚至还能成为它的主人，而吴帅斌便是我宗选择进入玄黄塔中的人，自然是实力越强越好。”
“他吴帅斌强不强与我何干？”段磊摇头说道：“他想变强去争去抢，哪怕是去卖我都不在乎。”
“你该知道，废人是撑不起凌霄宗门面的。”柯灵萱眉头微皱，清冷的面容上带上了几分怒意，但还是强压下愤怒，说道：“宗门养你这么大……”
“二十年来，我猎回的妖兽内丹填满了三座库房。”段磊突然打断，“师妹筑基用的九转凝露，师弟结丹时的天罡雷符，哪个不是我用命换的？”
柯灵萱脸色青白交错，她霍然起身，合体期威压如山倾覆。
段磊脊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却仍挺直腰背，任由七窍渗血。
“确定不让？”
段磊抬头，与柯灵萱对视，毫不示弱开口道：“不让。”
说实话，若不是圣子关系着进入圣地的资格，他还真不在乎这虚名。
可是，涉及圣地资格就变得不一样了。
只因昨天晚上，随他一同穿越过来的大鼎终于有了反应，让他有了恢复丹田的希望。
而用大鼎恢复丹田，一般的东西可不行，得用圣地之中那种珍贵灵材。
柯灵萱杏目圆睁，居高临下睨着下方的青年，声音裹着北境霜雪：“你这残躯还能承得住几道威压？”
见柯灵萱动怒，大殿中的其他长老也都纷纷开口道：
“段磊，赶紧让出圣子之位吧，别惹你师父生气。”
“是啊，这圣地你即便进去了也没用，还不如让给有需要的人。”
“有需要的人？”段磊环视一圈，冷笑道：“谁，吴帅斌吗？”
众人点头。
段磊忽然笑出了声：“他吴帅斌有什么资格接手圣子之位？可笑，可笑至极！”
吴帅斌生性顽劣，从进入宗门之后惹了不少祸事，都是他段磊给擦的屁股，有些严重的错甚至是他段磊帮着抗下。
在自己丹田被废，修为尽失之后，吴帅斌非但不记着那份情谊，甚至还落井下石，觊觎自己的圣子之位？
“放肆！”柳眉倒竖，美目含煞，合体威压暴涨一分，怒声道：“吴帅斌乃是我这个宗主之弟子，岂是你能诋毁的？”
段磊紧咬着牙，很不好受。
即使是他修为存在，也受不住高了自己四个大境界的合体期威压。
也幸亏柯灵萱不敢杀自己，不然的话自己早就没了。
他惨笑一声，失望至极：“好一个宗主弟子，他吴帅斌是你弟子，我段磊就不是了吗？”
柯灵萱好似没有听到段磊问话一般，问道：“你让还是不让？”
段磊艰难抬头：“不让。”
“让还是不让？”
“不让。”
“让还是不让？”
“不……让！”
身上的威压越来越强，段磊身上甚至都溢出了鲜血，将衣衫染红。
忽然，柯灵萱收回威压，重新坐回座位上。
“既然如此，我也不逼你。”她身上散发的寒意让所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只听她继续道：“现在，就来谈一谈你猥亵师妹的事情吧。”
段磊一愣。
自己可从来没有猥亵过师妹，甚至在自己丹田破碎之后，和师妹都没见过面。
何谈猥亵？
“师父，你不要血口喷人！”段磊冷冷地说道：“我段磊行事光明磊落，对师妹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柯灵萱指着衣衫不整的柯婉和嘴角带着鲜血的吴帅斌，怒不可遏：“混账！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还敢说问心无愧？”
段磊侧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确实在人群最后面看到了师弟师妹。
“师兄你……”师妹柯婉泫然欲泣地扯住衣襟，露出肩头暧昧红痕，“昨夜为何要强迫我？”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原本与自己约定终身的师妹与师弟勾搭在了一起。
一起陷害自己。
段磊冷笑。
这师弟师妹为了陷害自己可谓是煞费苦心，一个自伤，一个自扒衣服。
“孽畜，你还敢笑？你个白眼狼，早知道就该让你被野狗吃掉！”柯灵萱面色阴沉。
段磊抬头与她对视，不甘示弱：“我白眼狼？当初是谁为你挣尽了脸面？是谁给你女儿大量修炼资源？是谁为了你的女儿修为尽失？”
段磊又指着一旁的师弟与师妹，冷笑开口：“他们都有修为在身，你觉得我这个没有修为的人能对他们做出那些事？”
“我不过是怕伤了师兄，不敢反抗，师兄莫要倒打一耙。”师妹柯婉泪眼婆娑，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周围一众围观的弟子被她的神情打动，纷纷怒斥段磊：
“堂堂圣子，竟然做出如此禽兽之事！”
“真是宗门之耻！”
“既然做了，还不敢承认，我无论如何都看不起这样的人。”
“孽畜，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柯灵萱猛地一拍桌面，将手边的茶杯震得粉碎，绝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层薄怒：“跪下！”
吴帅斌和柯婉假意劝道：“师兄，认个错吧，这并非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斌儿，婉儿，你们还是太过心软，这种孽障怎么能放过呢？”柯灵萱看向吴帅斌与柯婉，态度大改，柔声道。
她顿了顿，恨声道：“这种孽障，就该关入宗门禁地！”
柯婉上前一步，劝道：“娘亲，既然师兄喜欢这虚名，那我们便不要这圣子之位了，只要师兄将圣地进入资格赠予吴帅斌师弟即可。”
她这一副‘退一步’的大度模样，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夸赞了起来。
（修为境界：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返虚，合体，大乘，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