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蓁蓁送刘清荷出了陆府,因着刚刚柳姨娘和陆萍萍的态度,陆蓁蓁对刘清荷是感到抱歉的,虽然最后因着宋辞的缘故,在口角间也总算是扳回了一城。
“此时天色已暗,你还要去找你伯父吗?”陆蓁蓁一直想让刘清荷宿在陆府,而且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刘清荷一个姑娘家,即便是独立的性子,也终是不太安全。
刘清荷知道这也是陆蓁蓁的一片好意,只是她也没如实告知,去找伯父只是借口,去找客栈住宿才是真。
可为了不让对方担心,她仍是点头道,“我已在信中告知两位伯父,想必他们此时已经在等我了。”
陆蓁蓁听罢也不再坚持了,她目送刘清荷上了马车,又与她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这才转身回府。
刘清荷见倩影不在,这才吩咐车夫掉头,往东而行。
来时她已注意到那里有家客栈,行驶了一段路后,她便让车夫停在了客栈门前。
是客栈却不是某府上,车夫也不敢多问,他是陆府的人,刘清荷因着这个缘故,便让半夏多赏了银两给车夫,车夫一开始是推拒不要的,但后来因着刘清荷又劝了几句,便终是欢喜地收下了银两就驾着马车走了。
“姑娘为何不先回府?”半夏想不明白,因着即便是夜深了,可那也是自己的伯父啊,哪有伯父会让侄女在外过夜的道理。
刘清荷却坦然道,“娘虽说写了信,可他们可曾回信?兴许我这两位伯父并不乐意我来寻他们。”
半夏暗叹一声,虽不想承认,但自家姑娘说的确是事实啊,她可是听说三老爷生前就不受家里待见,如此看来,若是姑娘真的去寻了大老爷和二老爷,怕是府上的大门能否进都不一定呢。
“我们先在客栈住一晚,明日再去府上看看,若是真如我所料,那我们再做别的打算吧。”刘清荷可没有半夏的愁眉苦脸,她可是想的明白,也看的开些,没有期待,也就并不会感到失望。
半夏见自家姑娘这般阔达的性子,似乎也受了鼓舞,她提着包袱,这包袱鼓鼓的,却有一半是她们做的香囊,为的也是给京中刘府上的姑娘送礼,她只希望能派上用场才好。
两人走进客栈,这客栈看起来也是普通,可如此一来,刘清荷却是心下稍安,以为这费用应该不贵才是。
可问了掌柜,只说仅剩了一间房,又说了价格,刘清荷有些诧异,可虽然肉疼吧,但衡量一番后,她还是决定住下了。
“姑娘,这京城的客栈真是太贵了。”那银两是半夏拿着的,所以只需以手垫一垫,便知道里面还剩多少了。哎,她想着若是这大老爷二老爷认姑娘,那她们自然是不用再愁银两的,可若是他们不认呢,那她们这银两还就得省着用了。
“没事,就一晚嘛。”刘清荷准备自己去打水,她见半夏过来接手,便拦了拦,笑道,“我自己来就好...你啊,就别再叹气了,若是银两没了,我还可以去挣啊。”
“姑娘可是又要去当坐诊大夫?可这里是京城,怕是不好吧。”若说是像她们那个小镇也就罢了,人少点,也能糊弄过去,但这里可是京城,半夏虽是第一次来,可见识了京城的繁华以及这里人的通身气派,她只是怕自家姑娘会被污了名声,也更怕如此会被夫家不喜。
“无妨,这京城虽大,可大也有大的好处,这里那么多人,我又是个从外地来的,家里无人做官,谁又会在意我呢?”刘清荷接过半夏递来的换洗衣衫说道。
“姑娘可是忘了你与宋二公子的婚约,那宋府,姑娘今日也是看见了,她们那些人若知道姑娘在这里做大夫,那定会看不起姑娘的,若是如此,你往后嫁进去,可不就...”半夏在来时已被刘妈嘱咐了多句,虽不是正式嫁入宋府,可也算是第一次见宋府女眷,因此这些道理她都懂,她是为着刘清荷着想,便想着要劝着些。
“我知道,你这是在担心我,可人总要吃饭,在解决温饱面前,这些闺誉什么的,我觉得不用在乎。”刘清荷骨子里还是现代人的思想,所以在说话间,便不由自主地蹦出这些道理来。
果然半夏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姑娘你这是说的什么呀?”
“好了,我自有分寸。”若她还说要去考太医院,那半夏不得吓个半死,因着彼时太医院仍未允许女子考试,所以刘清荷想着,若自己真要去考,怕是得想想办法了。
但眼下要解决的,便是明日先去寻那两位未曾谋面的伯父,因着考太医院,报名的时候必须写明出身,他的爹虽去世却身有罪名,若是能以刘府大老爷侄女的身份去,应是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想到这儿,刘清荷心绪稍安,她是个喜欢为生活制定目标的人,也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而且既来之,则安之,来到京城,是挑战也是机会。
“半夏你也去洗洗吧,这里虽是简陋些,但我们忍一忍就好。”
半夏终是从担忧的心绪中回神,咧嘴笑道,“看姑娘说的,奴婢又不是那贵人的身子,再破的地方奴婢也住过,这客栈除了贵些,其余都好。”
刘清荷从未当半夏是奴仆,只觉得半夏比她还小些,平日也就当个朋友相处,只是这个时代到底有着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所以即便与半夏说了多次,她仍旧不肯更改,反倒还认为刘清荷这等想法可千万不要让旁人知晓,不然就真的太过惊世骇俗了。
“嗯,这里只有一张床,我们今晚就一同挤挤。”
“不用,姑娘,奴婢就在椅子上挨一晚就好。”
刘清荷想开口再劝,半夏却已绕到屏风后准备洗漱了。
刘清荷只得无奈一笑,其实一路坐马车而来,她屁股都坐开花了,累自然是累的,但因着又要一直撑到去宋府,然后再去陆府,此刻也总算可以不再精神紧绷,得以暂时放松了。
客栈的床虽比不上家里的柔软,可因着刘清荷确实累了,也就没过多久,竟是睡了过去。
刘清荷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是因为口渴想喝水,她见一旁半夏果然是歪在椅子上就睡了,也就轻手轻脚,兀自为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冷了,却比不得身后那更为清冷的声音。
“姑娘怎么住客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