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蓉站起身,拉住姜霜霜的手,愧疚地道:“五妹妹,我知你对我心中存有怨怼,可几位妹妹的祝福发自内心,有什么火气你对我来便好,不要迁怒无辜之人。”
“三姐姐,你不要这样说。”
旁支的姐妹也跟着站起身,“若不是你离家,五姐又怎么有机会捡便宜?谢大人有狠厉的名声不假,但却官至三品,多少女子削尖了脑袋想嫁。”
“就是,五姐得了便宜还卖乖!”
众人同仇敌忾,颠倒黑白,仿佛姜霜霜才是不知好歹之人。
巧凝握紧拳头,恨不得给这些聒噪的八哥甩上几耳刮子。
对方强,姜霜霜的声势当即弱下来。
她呆愣地坐在原地,眼中蓄满泪水:“是我占了便宜,可我是替嫁的,你们有所不知,洞房花烛那日,夫君他……”
姜玉蓉反复回味,她似乎没说重话。
刚刚见五妹还很强硬,谁料竟然是吹起的皮球,内里空空。
四小姐姜玉珍递过去一方帕子,打探道:“五妹妹,你慢慢说,小谢大人怎么了?”
姜玉蓉也反应过来了,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逝。
谢昀必定是得知姜府所嫁之人是自己,才答应了亲事。
如今珍珠换成鱼目,难怪连回门礼,谢家都不肯做样子了。
面对众人看好戏的神色,姜霜霜吸了吸鼻子:“众位姐妹还未嫁人,床笫之事,我怎好细说?”
气氛凝滞了片刻。
姜玉珍喜好看杂书,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猜疑道:“五妹妹,难道小谢大人在行房时,喊的是三姐姐的闺名?”
姜玉蓉顿时用手捂脸,气恼道:“四妹妹,这话岂是能乱说的?传出去,我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羞涩归羞涩,姜玉蓉分得清孰轻孰重。
碧衣若有所思,发觉这位病弱的五小姐给她提了个醒。
之前她设计的是王妃之位,等那人谋反,姜家全族受牵连,满门抄斩。
现下,若姜玉蓉的名声坏了。
当个被踩在脚底的贱妾,尝尽上辈子被人侮辱的滋味,似乎会让碧衣更痛快一些。
场面一度混乱,众位姐妹用好奇的眼神打量姜霜霜。
姜玉珍却不肯放过,追问道:“五妹妹,我观你走路不稳,难道被小谢大人施暴了?”
众人的视线又回到姜霜霜的身上,像要把她盯出个窟窿来。
完了,惹祸了。
姜霜霜只负责引导,这些虎狼之词,她一个字没说!
为此,姜霜霜心急地澄清道:“夫君是正人君子,怎会如此?”
众姐妹理解:真的,全是真的。
姜霜霜:“……”
场面朝着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姜霜霜索性拎出捣乱的姜玉珍当靶子,求道:“四姐姐,我从北地带来的皮毛和药材等物,皆为娘亲精心准备,我带在身边,以慰思乡之情,现如今……”
姜玉珍诧异地看向姜霜霜:“五妹妹,你什么意思,难道姐姐我会贪你的东西不成?”
姜玉珍的脑子没那么好使,此刻刚有点反应过来。
她就说姜玉蓉为何突然转性变得大方,原来是不告而取!
姜玉蓉没想到因为一点东西,姜霜霜会说到明面上,忙和稀泥道:“五妹妹,你的东西自然是你的,让四妹妹赶紧还回。”
姜玉珍正要解释,被姜玉蓉堵死,气得拍了桌子:“三姐,还不是你……”
姐妹二人互瞪,就要窝里反。
就在这个间隙,姜霜霜脸红气喘,站立不稳,白眼一翻,身子软软地躺倒。
一旁,冯婆子早已做好准备,稳稳将人扶住。
巧凝则是哭道:“我家小姐不易,这是怒急攻心了,回到谢府,奴婢该如何交代啊!”
姜玉蓉心急火燎,骂道:“都愣着干什么,请郎中,再回我房内,拿几套上好的首饰,来补偿五妹妹!”
病秧子丢到谢家,若是没了,姜家倒打一耙,找谢家要交代。
反之,姜家怕是要与谢家结仇。
众人手忙脚乱,姜玉珍背了黑锅,吩咐丫鬟把得到的皮毛等物送还,又补了一件她最喜欢的八宝璎珞。
这笔账,必须记在姜玉蓉头上。
等到了下晌,姜霜霜这才“悠悠转醒”,满载而归。
谢晗想到门前告别时姜府众人如释重负的神色,望着从姜府带回的几个小箱子,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能从姜家手中抠出东西,厉害!”
姜霜霜坐在马车里,清点从北地带回的皮毛等物,闻言头也不抬地道:“更厉害的在后头。”
“说你胖你就喘上了,那姜玉蓉也不是省油的灯!”
谢晗盯了姜玉蓉许久,才找到破绽。
他不想给自己找个心机大嫂,踢走了姜玉蓉,谁知换来的似乎更心机。
谢晗惭愧,他对不起大哥!
正想着,吱呀一声,马车突然停下。
前方来了一匹快马,马背上坐着一位流里流气的小公子。
那人吹了一声口哨,嗤笑道:“谢晗,我知晓你在马车里,把你那位病秧子替嫁大嫂叫出来,给小爷看看啊!”
说完,小公子仰着头,声音粗哑,哈哈大笑。
姜霜霜撩开车帘,冷眼打量:“小弟,这个嘎嘎叫的公鹅,是谁家的?”
谢晗面色古怪:“公鹅?大嫂你刚从北地进京,咋知道我给龚达起的绰号?”
谢府有姜五的内应?可也不至于这般详细。
姜霜霜也是一愣:“这么凑巧的吗?许是英雄所见略同。”
马车外,龚达一个劲儿地叫嚣:“谢晗,你个胆小如鼠的草包,做缩头乌龟了?”
谢晗的脾气忍不了,当即从车内飞身而出。
站在马车顶端,居高临下地打量龚达:“公鹅,你一个手下败将,也敢冒头?”
“今日我来是为看谢昀的新娘子,并不想与你有冲突。”
龚达面色冷下来,指着身侧的护卫道,“你别不识好歹!”
“笑话,我大嫂你是这等污秽之人说见就见的?”
当着外面的人,谢晗就算做样子,也得维护姜霜霜。
这一声大嫂,听得姜霜霜十分熨贴,撩开车帘道:“告诉龚公子,冬日落雪时分,自会相见。”
“为何要赶上落雪,难不成你那嫂嫂想与小爷我煮雪饮茶不成?”
龚达从袖兜里掏出一把折扇,半边遮面。
只可惜,他心仪之人是姜玉蓉。
龚达不是谢昀,对残次的替代品并无兴趣。
对方狂妄,姜霜霜面色始终冷淡,她看了一眼远处的天色,怀念道:“落雪时分,铁锅炖大鹅,起锅烧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