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兴怀这个老匹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辱骂,姜霜霜就算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了。
自穿越之日起,姜家未曾给予她丝毫益处,反倒处处皆是陷阱。
见她过得好,姜玉蓉又想来沾边。
如若清算,也是姜家欠三房的!
“大伯,您……”
姜霜霜正要回嘴,谢昀在衣袖的遮掩下,勾了勾她的手指。
手指酥酥麻麻,姜霜霜退后一步,装作不安地绞了绞衣摆。
见对方理亏,姜兴怀摆长辈的谱儿,训斥道:“五丫头,你虽已嫁人,却依旧是姜家女。”
姜兴怀先把人划到姜家的阵营,清了清嗓子,又道:“从前你在北地长大,疏于规矩礼法。”
“你爹娘不在身边,今儿我这个大伯的便托大,烦请成王从王府遣一位老嬷嬷,教导你礼仪规矩,以免你行事无章法,为姜谢两家蒙羞。”
请嬷嬷教导,不过是个合理借口。
姜兴怀欲在谢家安插一个眼线盯梢。
谢昀挑了下眉,双手抚掌道:“姜祭酒所言甚是,不过以谢家的门第,请个嬷嬷还是使得的,就不麻烦王爷了。”
见成王要开口,谢昀淡淡地扫了姜兴怀一眼:“既然提到提议规矩,本官也想请姜祭酒评判。”
姜家后宅混乱,陈氏死后,被谣言泼了脏水。
姜兴怀从未有澄清之意,四处管闲事。
姜谢两家打交道多年,看似和睦,实则井水不犯河水。
今日,姜兴怀侮辱他家夫人,谢昀并不想在给姜家留一点脸面。
他盯着姜兴怀,眸色锐利:“前些时日下了暴雨,姜三小姐不顾劝阻,执意拉着我家夫人前往清水庵,以至于被劫匪盯上。”
“咳咳!”
姜兴怀轻咳两声,面上一虚,不自然地道,“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此事瞒不过成王的眼线。
所幸山匪全部被灭口,姜玉蓉曾遭山匪掳走的消息,没有激起多少水花。
谢昀缓缓侧过身,一向清冷的面色透露出肃然:“姜祭酒可知道姜三小姐对本官说了些什么?”
“她说,如若本官休了夫人,她愿意嫁入谢家。”
谢昀一字一顿,说得分外清晰。
这些不堪入耳的言语,皆出自姜玉蓉之口。
姜兴怀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教导好,哪里来的脸训斥隔房的侄女?
“果不其然,今日又在春风楼偶遇姜三小姐,还当真是有缘分。”
话毕,谢昀弯唇,眼中却无笑意。
姜兴怀如被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脸上青白交错。
他余光瞟到成王沉凝的面色,心道不好。
几个呼吸间,姜兴怀已想好对策,气得用手指着谢昀:“一派胡言,谢侍郎怕是得不到小女,因而有意诋毁!”
若不是姜家替换,嫁入谢家的本就是姜玉蓉。
谢昀必定是怀恨在心,因而处处与姜家作对!
姜兴怀一脸痛心,放软了语气:“叙白,玉蓉逃婚是她不对,可她对成王殿下情根深种,自是不能嫁你。”
用姜五来顶替,与姜玉蓉相差甚远。
也难怪,谢昀心中不平衡。
姜兴怀唉声叹气,故作大度,心里却把谢家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
眼看一盆污水,又要扣回。
谢昀不紧不慢地执起姜霜霜的手,笑道:“看来有些事,需要澄清。”
谢昀很少笑,大多时候都如冬日里的清冷皎月。
这一笑,莫名地多了烟火气。
姜霜霜已经忽略了他的言语,呆住了。
谢昀以为姜霜霜有些害怕,他犹豫了下,再次抬手抚了抚她的头。
“今日王爷在,刚好做个见证。”
余光瞄到姜玉蓉带着丫鬟躲避在转角,谢昀更是不留余地。
“姜祭酒,如若当日盖头下的是姜三小姐,此门亲事就此作罢。”
姜谢两家的亲事,是昔年定下。
谢家深陷水火之时,姜家曾袖手旁观。
当年的深情厚谊,早已消失殆尽。
这是他家夫人在意的问题,谢昀认真答复。
他不想日后夫妻俩人有了小摩擦,他家夫人又要翻旧账。
所谓替嫁,根本不存在。
接亲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如若姜霜霜无法通过谢晗那一关,自是进不去谢家大门。
思及此,谢昀心中暗笑。
小弟谢晗也有眼拙的时候,以为弄了个心思简单的病弱女子进府。
在姜霜霜面前,谢晗连连吃瘪。
角落处,姜玉蓉忍无可忍。
谢昀哪里是君子,明里暗里贬低她。
她都已经道歉过,说自己是被吓出失心疯才胡言乱语。
没想到谢昀看似不在意,后脚把她卖了!
“小谢大人,我对你无意因而逃婚,此事你迁怒姜家,我不同你计较。”
姜玉蓉主动站出,为今她必须紧抓着成王不放。
等她身居高位,再将这些小蚂蚁狠狠踩死。
掩饰住眼中的愤恨,姜玉蓉施施然行礼。
姜霜霜再度震惊,感叹姜家人无耻得登峰造极。
死咬是因亲事不成,被谢昀迁怒。
谢昀再解释,只会陷入自证的陷阱。
趁着众人不注意,姜霜霜把手探到谢昀的衣袖下,用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
温热传来,谢昀身子一僵。
感觉挑逗他的手指要逃,谢昀不动声色,五指张开攥紧。
夫妻俩,在衣袖下拉拉扯扯。
姜霜霜红着脸,不再挣扎。
得胜后,谢昀眼角眉梢透露出满足,目不斜视:“姜三小姐若是如此认为,本官也不好再做辩解。”
言外之意,姜玉蓉脸皮厚,爱怎么想怎么想。
那些话,又不是给外人听的。
“你……”
姜玉蓉已准备好一套应对的说辞,被不冷不热的态度憋了回去。
她若是反复强调,只能证明她心虚!
气得无处发泄,姜玉蓉眼尖地看到衣袖下交叠的手,尖叫道:“众目睽睽之下拉拉扯扯,五妹妹你的规矩学到狗肚子去了?”
“三姐姐可是羡慕?”
成天用破规矩说事,姜霜霜腻歪了。
她以为姜家还有大招,却每每让她失望。
姜玉蓉气得脸红脖子粗,豁出去道:“真是好笑,我为何羡慕?”
“三姐姐难道不是为了见世面来的?看来是我误会了。”
姜霜霜用袖口遮掩住半张脸,笑容放肆。
说到底,这里是春风楼。
若不是来学花娘的手段,听听男欢女爱的墙角,那姜玉蓉何必冒风险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