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条摆在偏厅,谢汀兰并未打开。
她吩咐书香沏茶,把房内的丫鬟婆子打发出去。
等没有外人,谢汀兰这才抱出一个小匣子推过去。
姜霜霜一愣,不明所以:“大姐,你这是?”
“给你傍身的。”
谢汀兰别扭地看向四周,就是不看姜霜霜。
她通过书香找姜霜霜身边的碧玺打听过。
姜家刻薄,连嫁妆都是用不值钱的破烂顶替。
姜霜霜库房内,找不出几件好东西。
以后在府上,免不了有人情往来。
若是这笔钱走不了公中,手中没点私房银子,捉襟见肘。
姜霜霜刚收下谢昀的全部家当,忙郑重道:“大姐,我不能要。”
这次,不再是场面话。
她已经得了诸多好处,做人不能不知足。
况且,姜霜霜有银子了,她还想回报一二。
谢汀兰见她推拒,脸冷下来:“姜五,你是与我生分了?”
一口一个大姐叫着,可见并非真心。
谢汀兰偏过头,神色冷淡。
见状,姜霜霜小心赔笑:“大姐,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手中就那么多体己钱,给我你花用什么?”
在大齐,女子和离的少之又少。
哪怕有亲人作为强有力的后盾,谢汀兰也没多少安全感。
姜霜霜解释得口干舌燥,喘着粗气。
谢汀兰根本不听,再度冷哼道:“怎么,嫌少?”
“大姐,叙白已经上交他的私房,我不缺钱。”
不但不缺,姜霜霜摇身一变,变为富婆。
谢昀执行力迅速,今日派人去了京兆尹衙门。
现下那些田庄,院落,商铺,皆在姜霜霜名下。
不是保管,而是赠予。
根据大齐律,就算她与谢昀和离,或是被休,谢家也追不回产业。
闻言,谢汀兰诧异地抬起头,反应了半晌,突然勾唇笑道:“他什么时候开窍了?”
谢家人,并不在意钱财,而是情分。
谢汀兰再次把匣子推过去:“叙白是你夫君,你拿着他的银子天经地义,而我是你大姐,算是半个长辈,长者赐不可辞。”
谢汀兰把姜霜霜要说的话全部堵死,再推辞就不礼貌了。
姜霜霜诚恳道谢,溜须道:“大姐,你对我太好,我都不晓得该如何报答。”
画风正常了。
谢汀兰松了一口气。
只见姜霜霜口中不停,又道:“我上几辈子定是个善人,积攒几辈子的功德才能嫁入谢家门……”
“报答我就不必了。”
谢汀兰暧昧地眨眨眼,调侃道,“叙白还是要报答一下的。”
“姜五,你让我想想,你该如何报答?”
察觉到姜霜霜笑容定格在脸上,略显僵硬,谢汀兰憋笑道,“不如为谢家开枝散叶,让我多个侄女或侄子可好?”
姜霜霜:“……”
钱是收下了。
奈何她与谢昀之间,还没到那个地步。
成亲数日,还没真正地洞房。
这种事,难道让她主动?
也不是不行。
摒弃脑中的旖念,姜霜霜指着桌案上的字条:“大姐,方锦绣给你送了什么?”
“差点忘了。”
谢汀兰先是净手,戴上一副小羊皮做的手套。
在姜霜霜以为她要打开的时候,谢汀兰又找出一个银质的镊子。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字条外侧,方锦绣接触过,应该不会有问题。
打开后,有没有奇怪的粉末难说。
谢汀兰显得很谨慎,屏住呼吸。
手中的银质镊子灵活地一抖,字条展开。
镊子毫无异样,足见其中并未藏毒。
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清雅的字迹。
谢卿别后梦魂牵,
汀水悠悠忆旧年。
兰影娇柔心底刻,
破云穿雾盼归还。
镜分两处愁难断,
重抚瑶琴意万千。
圆聚之时花更艳,
情深意笃共婵娟。
上面,是一首诗。
姜霜霜小声地一字一句念出口,后知后觉:“大姐,还是一首藏头诗!”
谢汀兰破镜重圆情。
啊呸!
难不成是方进淮那个人渣所作?
油腻又肉麻,酸倒牙。
“咳咳!”
一口茶水喷出,谢汀兰胸口不断地震颤。
方锦绣行迹鬼祟,原来跑这来私相授受了!
她与方进淮和离,再无瓜葛。
方家却用这等下作的手段哄骗,目的明确。
“方进淮都成太监了,还想坑我?”
谢汀兰抓起一块点心,狠狠地握住。
再展开手心,点心碾碎成渣。
她原想方进淮成了太监,过往一笔勾销。
日后,她不再沉溺于过去,宛如新生。
只可惜,方家的人又来纠缠,把她当傻子玩弄。
“姜五,我想为自己再找个人家。”
谢汀兰缓缓地坐在椅子上,面色认真。
是她自己进了死胡同,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
“谢家为世家大族,爹爹为一品首辅,叙白官至三品,我身为谢家嫡女,岂能因碰壁便自轻自贱?此非谢家女应有的气度!”
嫁人生子,过悠闲的日子,是谢汀兰渴望的。
她留在娘家虽好,一日不改嫁,方家那群苍蝇就不会放手。
走错了路,那就绕回来。
此刻,谢汀兰吐出一口浊气,真真正正地想开了。
姜霜霜举手支持,打探道:“大姐,你可有心仪的男子?”
如果有,勇敢追!
“有。”
谢汀兰面色柔和,眼底带了一抹憧憬,“身强体健,相貌英俊,品行端正,家世清白。”
“身强体健,这是最基本的。”
谢汀兰怀疑她迟迟未有身孕,是方进淮的问题。
又菜又风流,肾虚。
反正现在当太监了,和从前差距不大。
姜霜霜礼貌打断:“大姐,我有个问题。”
家世和相貌一目了然,品行靠多方打听。
人可以伪装,装模作样。
别人的话也不可尽信,需要相处后抠细节。
“这个身强体壮怎么看?”
姜霜霜很疑惑。
有些男子看似强壮,实则外强中干。
若男子洁身自好,也找不到人打听过往战绩。
如此,凭什么判断?
谢汀兰好笑地睨了姜霜霜一眼:“夫妻之间少不了男欢女爱,你脸红什么?”
只要选中了人,谢汀兰当然有办法证实。
她不想说得太细,言语敷衍地道:“那就找叙白帮忙。”
“叙白?”
姜霜霜的手一抖,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
难道,她那高冷正直的夫君,还提供偷窥和扒裤子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