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进淮衣衫前襟带血,看起来有几分瘆人。
他拎着春风楼伙计的衣领,嘶吼道:“快,快吩咐下去,封锁春风楼,只许进不许出!”
“方,方世子,风吟姑娘快要登台了。”
伙计害怕得浑身发抖,哆嗦着道。
为今日盛况,春风楼准备了数月。
若是把官差引来,搅合了贵人的雅兴,他们担待不起。
尤其是,四楼雅间,来了一位大人物。
方进淮气得骂人:“龚达是龚尚书的嫡子,若闹出人命,你确定春风楼可以全身而退?”
话毕,方进淮只感觉胸口震颤。
他张开嘴,一口血喷在伙计脸上。
这下,伙计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跑下楼。
嘈杂的响动声,引来白祈的注意。
他带人来到雅间,探了探龚达的鼻息,问道:“怎么回事?”
方进淮腹中如有刀绞,盯着白祈道:“就是你派人干的好事,怎么,来灭口的?”
“方世子此言何意?”
白祈并未计较,只觉其中有事。
那个走错门的醉汉,跑到方进淮房内。
不到半个时辰,龚达毒发了。
诸多巧合凑在一处,便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有心设计。
方进淮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眯着眼狐疑地道:“你还不承认?”
“不管你信不信,不是我。”
白祈略懂医术,为龚达把脉,心中稍定。
龚达与方进淮中毒,暂无性命之忧。
只不过此药霸道,以后在男欢女爱上,力不从心。
“方世子,你应在自身上找原因。”
下手之人为何会选中方进淮和龚达?
很明显二人在女色上,得罪人了。
“白祈,你放屁!”
力不从心是什么意思,不行了?
方进淮气得破口大骂,他与龚达是受害者。
“你们大理寺的人是不是吃闲饭的?若抓不到下毒的真凶,本世子认定是你指使!”
方进淮手捂着腹部,疼得在原地打滚。
白祈淡淡扫了方进淮一眼,在小厮身侧耳语几句。
真凶要离开必定得乔装改扮,因而推算还在春风楼内。
动静闹得很大,所有的出口皆派人把守。
姜霜霜把脱下的衣衫塞入角落,吓得一身冷汗。
“还好,大姐先一步离开了。”
深吸一口气,姜霜霜绞尽脑汁想对策。
刚方进淮那一嗓子,她以为闹出人命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头脑一热,怀疑不举药粉被谢汀兰替换。
直到见方进淮吐血,却还在与白公子耍嘴皮子。
姜霜霜内心稍安,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便好。
龚达吐血晕了,许是身子虚。
闹出事端,春风楼多了一队侍卫巡查。
巧凝从窗户向下张望,握住姜霜霜的手:“大少夫人,您不要担心,奴婢可以将人引开。”
衣衫还在,巧凝换上再戴面具。
先吸引方进淮注意,再从窗户跳出。
“不行!”
姜霜霜想都不想地驳回。
还不到最后的时候,没必要以身犯险。
“巧凝,你看。”
春风楼靠河边,挨着一处断桥。
百姓们挤在桥上,纷纷向春风楼内张望。
人群中,有那高大的汉子,双拳紧握目光如炬,很是戒备。
“那些人瞧着不简单,皆为练家子。”
姜霜霜猜测,楼内有贵客,而这些人在外巡视。
如若巧凝露头,必将被当成刺客对待。
以少胜多,并无胜算。
既已达成目的,无意招惹更多的人。
巧凝顺着姜霜霜指点的方向张望。
离得远,周围人多。
巧凝眼尖,扫到壮汉衣袖内的点点寒芒。
她深以为然:“那咱们就躲避在杂物房?”
“不,去大堂。”
姜霜霜用水洗脸,快速给自己上了一个花瓣妆。
蒙上面纱,伪装成花娘。
混迹在大堂内,并不显眼。
一旦闹出动静,伺机逃跑。
“巧凝,你我在一处目标过大,你假扮成丫鬟,若是有机会,你先离开。”
姜霜霜说着,先推走巧凝。
趁着白祈带人搜查的间隙,她迈着小碎步来到转角。
雅间门突然开了缝隙,从内里探出一只手。
姜霜霜毫无防备,被拉入其中。
房内,只点了一根蜡烛,光线昏暗。
姜霜霜刚想叫,被一只修长的手捂住。
“夫人,是我。”
谢昀将姜霜霜带入内室。
房内备了一桌子酒菜,还未有人动过。
姜霜霜大大松了一口气,把心放在肚子里,问道:“叙白,你怎么……”
谢昀说过,除非办案,否则从不出入烟花之地。
“说来话长。”
今日谢昀故意在衙门睡着,提前回府。
实则,是为夜探春风楼做准备。
成王在春风楼,密会朝中几位大人。
谢昀与锦麟卫指挥使卫柘奉旨来盯梢。
谢昀并未说得太过详细,姜霜霜没有深究:“那卫大人呢?”
“他在这里不方便。”
卫柘得知原委后,主动把谢汀兰送出春风楼。
为不打扰二人,卫柘在一楼大堂,与众多恩客们挤在一处。
“夫人,此事你过于莽撞。”
谢昀为姜霜霜倒了一杯茶,眉头紧锁,说教道,“你可知被抓住的后果?”
“叙白,是我的错。”
姜霜霜认错态度良好。
她承认是冲动了。
但若不报复两个人渣,憋在心中也会成为心病。
“大姐被方家这么欺负,你眼睁睁地看着?”
和离后,还让方进淮蹦跶许久,着实不该。
谢昀睨了她一眼,容色冷淡:“夫人怎知没有?”
今日若不是碰巧他就在春风楼,这烂摊子还真难收拾。
姜霜霜立刻噤声。
看来她猜的没错,方进淮之所以下场凄惨,谢昀功不可没。
明明都是一条船上的。
谢昀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眸中染上几分无奈之色:“夫人,先用膳。”
不久后,还有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