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冤情
“我现在就觉得男人大多薄情寡义,脑子一热时,什么都能应承下来,那股劲一缓,也就翻脸不认人了。”
司徒敏哼唧了两声,一下子坐起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眨巴眼看向赵九笙。
赵九笙摇摇头,她并无喝酒兴致。
陪一杯不让司徒敏冷场,但再喝她就不愿了。
司徒敏表示理解,仰天喝下自己那杯。
拿过包袱就躺下准备睡觉了。
赵九笙看着那堆火,面上也闪烁着红光。
赵行渊瞥她一眼,见她看着那堆火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好出声打扰。
赵九笙看向他,“你想问什么?”
她能感觉到赵行渊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必是有事想问,这种想问又迟迟不开口,且还一直瞧着她的行为令她并不怎么舒服。
赵行渊见她问话,便不再犹豫,将心中一直想说的事说了出来,“赵姑娘家的仇人可否透露一二,待回了皇城,在下自当竭尽所能,替姑娘讨回公道。”
赵九笙闻言轻轻一笑,“赵公子尚不知晓我仇家是谁,就敢说这样的大话?”
赵行渊既想同她表明身份,又担心她因为身份,之后与他说话更生分了。
但不说,她又无法信任自己。
赵行渊还是选择暂时隐下身份,郑重道:“姑娘于在下,家妹都有救命之恩,在下的家人自也是会竭尽全力替赵姑娘找出仇人,让赵姑娘报仇雪恨。”
赵九笙往火堆里丢了根树枝,溅起了零星火星,“倘若是要你弑君,你也会毫不犹豫应下吗?”
赵九笙眸光沉静,面上没有丝毫说笑之意。
弑君?赵行渊瞳孔一震。
但转念一想,赵九笙是在试探他能做到何种底线。
但这件事他是无法夸下海口应下的,那毕竟是他的父皇。
他依旧说的坚决,“除此之外,在下都能助赵姑娘。”
赵九笙淡淡一笑,“除此之外?”
而后语气微变,“倘若是朝中重臣,国之栋梁又如何?”
赵行渊一怔,他这才发觉赵九笙不是在试探他的底线,能帮到何种程度,而是她在让他知难而退。
“赵姑娘不信在下?”良久他才吐出一句。
司晏礼在一旁听的不耐,“你就说方才那两件事你做得到吗?”
赵行渊迟疑道:“在下……。”
“磨磨唧唧,叽叽歪歪,做不到还问,你可真有意思。”
司徒敏听得心烦,忍不住说了几句。
她方才闭上眼,听着两人说话语气,这种区别愈发明显。
赵行渊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迟疑,他做不到的,才会说出那句,赵姑娘不信在下?
这种人不屑于说谎,却又不够圆滑老练,亦或是面对赵九笙的问话,他不愿说谎哄骗。
赵行渊欲言又止,那是他君父,这是事实,他无法夸下海口。
且不说为君杀不得,那也有违人伦。
赵九笙本就是要让他知难而退,眼下他不再问,她也不再说,气氛凝滞下来。
赵九笙去水边拘了捧水漱口洗脸,脸洗了之后,赵九笙便枕着包袱就地躺着睡下。
夜里司徒敏冷,摸着就想往赵九笙身边靠,赵行渊夜里不怎么睡得着,见此便又开始生火,不一会儿那堆柴烧的旺盛,觉察热了,司徒敏就不再去挨着赵九笙。
次日一早,司徒敏一脸菜色的洗过脸后,囫囵吃了些馒头就水后,脸色才好些。
“昨晚我做了个噩梦,梦到那狗男人来杀我。”
她拍着自己心口,“还好我聪明一把火烧了那房子,否则还真让他得逞了。”
赵九笙问,“你怕他吗?”
司徒敏有些拿不准,“他是我第一个真心实意想要过日子的人,一直都对我百依百顺,忽然一天变了脸,太吓人了。”
“阿笙你知道吗?那种一直对你好的人,忽然变得那么冷漠。”
赵九笙垂眸敛了眼中情绪。
她知道。
授业恩师的太傅,杀了她的父皇,又服毒自尽。
何其难看!
若说她最恨谁,莫过于那个太傅了,亲手杀了她的父皇。
赵行渊听到这里,插话问司徒敏,“你想杀了他吗?”
司徒敏轻哼,“这些有权势的男人有那么好杀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易拿捏他人生死,庶民在他们眼中,不过蝼蚁罢了。”
赵行渊平心静气继续问她,“你如何看待权势?”
司徒敏冷嗤,“卑劣为己谋私,草菅人命,官官相护。”
赵行渊皱眉,“可也有为国为民的好官,至少如今陛下治理的朔国,海清河晏,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赵九笙收拾好行李,并不掺和他们的交谈。
总归她父皇母后的死跟满朝文武,凌家之人脱不了干系。
可要让她杀了所有人又不现实。
赵九笙不想再听,但她一动身,赵行渊,司徒敏都停止了交谈,连忙追了上去。
一路进到云台镇,街道繁华热闹,百姓们有的挑着担叫卖,有的在自己摊位前扯足了嗓子叫客人前来瞧瞧。
也有客人前去瞧一眼,然而还没靠近,就像看到了什么热闹似的,瞬间一哄而散,去看热闹了。
竟是有女子在前面喊冤,一声比一声凄厉。
“为官不仁,残害百姓,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做主啊!”
百姓们指指点点问着出了何事,女子高呼,“我乃成阳人氏,当地的县令害我夫君,我一路喊冤至此就是为了让青天大老爷给我一个公道。”
“为官不仁,我们百姓没有出路。”
有百姓问她,“成阳县令为何杀你夫君?”
女子一身镐素,身段妖娆,颇有风姿。
“成阳县令儿子想要欺辱我,被我夫君打了,县令利用官职之便,打死了我的夫君,我叫冤叫不灵,只好上告,可都无人敢为我申冤。”
她双眼通红,一身镐素反而更惹人怜。
赵行渊看了眼赵九笙,见她没有前去的意思,有些意外。
但若有人喊冤,他作为太子却是不能袖手旁观。
司徒敏犹豫的是,涉及申冤这事她帮不上忙。
她一介平民,能帮到的有限不说,且还帮不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