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赠药
段天河收了混元锤,一手拎着鬼面后领,似拎着小鸡崽似的,踩了一脚方才被他挥断的树,借力飞跃在林间。
“给了便是我们的,还问归处是不是蠢?”
他嗓音醇厚,人虽健硕,施展起轻功来,却很是轻盈。
现下危机解除,都将目光落到了赵九笙,司晏礼身上。
这番与他们两人共同御敌,心中都有了不同看法。
之前远远观战,只觉得他们杀的轻轻松松。
可今夜一战,方才知晓,这些人并不好对付,若非他们及时出手,今晚他们未必还能站在这里。
赵九笙面对力量悬殊极大的段天河,竟能硬接那一锤。
她是真的很强,而不是对手太弱。
赵行渊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些年游历在外,他自认身手还算不错,可今日一观,他莫说与司晏礼有着很大差距。
即使是赵九笙,他都不是对手。
赵九笙看向林纤弄,“没有杀过人?”
语气没有责难之意,倒也只是一句轻轻的问话。
林纤弄虎口因方才刚猛之力震得裂开,已在往外沁血,但此刻更多的感触是手麻,痛觉还尚不明显。
听着赵九笙问自己,她缓缓点了下头,她才出宫几月,一行有人相护,没什么人敢找她的麻烦,直到甩开牡丹她们,自己路见不平才开始跟人交手。
最多也是出手教训一下,并未取人性命。
那日幸得赵九笙相助,她那时还在庆幸自己运道好。
今夜与她交手的人却是刀刀要她命,她心中不怕是假的,虽出自本能的去反击,但终究不是对手,心情起起伏伏的,很是难受。
赵九笙也注意到了她手上的伤,从袖兜里取了药出来,捉住林纤弄的手腕,将她虎口上的血擦掉上药。
“你现在回家的路上可能已经遍布杀手,不是你死,便是他亡。”
“继续走下去也是危险,还是入了天水城内,修书回家,请家中派人来护送你们回去,才最稳妥。”
她垂眸专心上药时,也轻言细语的同林纤弄说着她的打算。
林纤弄本就湿润的眼,此刻更是忍不住落泪的冲动,一把搂住赵九笙腰身,将今晚心中的惧怕化作泪水发泄出来。
“阿九……。”
赵九笙由着她哭,也不安慰,哭出来了,反而好受些。
赵行渊看得心疼,若今日赵九笙没有及时出现,他若护不住,如今还不知如何自责。
穆泽,穆安对视一眼,便朝赵九笙跪了下来。
“今夜幸有两位相助,公子,小姐若是有个万一,我等万死难赎其罪。”
说完,郑重其事的给赵九笙磕了个头。
绾色,石涅也跪下磕头言谢。
赵行渊躬身一礼,极为郑重。
林纤弄见他们都跪下,也停止了哭泣。
赵九笙见她不再哭了,便扶着她的肩膀让她与自己分开些,示意几人起身。
“这些天跟在我们后面,你们也难免风餐露宿受些苦,倘若下一批杀手来袭,你们有几分把握能胜?”
无人回话,他们并无把握。
便是今晚这样的对手,若无她与司晏礼来的及时,现下都不敢想是何等场面。
林纤弄也不好说出同行这话,今夜也就看出来了,若是同行,她非但帮不了忙,还会成为拖累。
他们的沉默,已经等同于回答了。
赵九笙在他们沉默之际,也想起赵行渊身边还有两名仆从,如今倒不见人,莫不是在方才已经没了?
“既无把握,就不应再继续前行,若是无端折了谁,你们心中也不好受。”
穆安听她这话,可能是见他们少了人,连忙道:“卫福,徐凡都还活着,只是方才被鬼面吓晕从马背上跌了下去。”
赵九笙点了点头,“之前的药可有剩余,若有剩,用上即可,只是反反复复受了惊吓,还是得找个大夫再开些凝神之药辅以治疗为佳。”
“这里有一瓶伤药,你们留着包扎一下身上伤口。”
赵九笙给绾色递上一瓶药,绾色双手接过,连连称谢。
林纤弄嗫嚅道:“那阿九你怎么办?若是继续前行,你遇到……。”
赵九笙懂她的欲言又止,淡淡道:“我这一路本就不会顺顺利利,无论进退都是死局,且我祖母尚不知在何处,我必然要去寻她。”
林纤弄闻言又是一阵鼻酸,“我真没用,如果在家中习武时没有偷懒,今时今日也不会落得这般。”
赵九笙取下腰间一个素色小袋,交给林纤弄,“这里面有迷药,若是之后还没等来护送之人,遇到危险,用迷药迷晕对方自保。”
林纤弄握着袋子,“那你给了我,你怎么办?”
赵九笙微微笑了下,“我会配制,另外,我这边是生死战,迷药已无太大用处。”
追杀她的都是皇城里的人派来的,为的就是取她性命,她自是不会手软留人性命,这一路去皇城,怕是都要踩着一路尸身而去。
“那日卫福,徐凡二人在客栈里迫你让座,你却不计前嫌施药救他们两次。面对这一路追杀之人,你也能干净利落不留余地的杀之。”
赵行渊在一旁缓缓说来,目光却是一眼未漏的全落到了赵九笙身上。
“赵姑娘,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实在好奇又捉摸不透。
她救人源自本心,郾城如此,柳叶镇如此,郡县亦是如此。
可这一路面对追杀者,她却又能毫不留情的下手,且面上无任何不忍之色,这种反差并未令他心生不适,只是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赵九笙在他肃然的目光下轻笑了一声,笑意极浅,她朝着赵行渊走了一步,脚下无意踩了一根断枝,发出清脆的一声咔嚓,听得本就绷着的赵行渊心中一颤。
“卫福,徐凡不过是拿钱买座罢了,虽态度摆的不正,但也不至于会让我觉得他们就该死。”
“他们受了两次惊吓,心神不稳,极容易神志不清,导致疯癫。我有医治之能,只是顺手为之,算不上什么不计前嫌,我本就没将之前之事放在心上。”
她又朝赵行渊走了一步,赵行渊望着她清冷的眉眼,忽然心中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