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琉璃大喜,“那就有劳赵太医了。”
赵九笙缓缓道:“最近天色渐热,皇陵阴寒,待着确实会凉爽许多,只是贪凉于女子身体有碍,太后回宫时,微臣可以给太后配些药服用,以保康健。”
“哀家……不得不去。”苏琉璃顿了顿,“罢了,这事天下人皆知,赵太医可能也听说过。”
苏琉璃望向院中的芍药,“先帝入宫时,云国帝后,太后便自焚于御书房,哀家心中有愧,未能早些进宫劝诫,这些年他们的忌日哀家都会去皇陵住一段时间,为他们诵经。”
“先帝也深感愧疚,因此将他们葬入皇陵,先帝自退位后,就陪在那里,哀家去祭拜他们,也希望他们保佑姝月公主平平安安。”
苏琉璃深深叹息,“哀家一直在想,她一个六岁的小姑娘,从小在深宫里就没有出去过,去了外面怎么生活,哀家真是对不住她,哀家那日再早一些,她也就不用离宫了。”
苏琉璃看着赵九笙,眼中是止不住的惋惜,“早一步,哀家就能留住她了,就算她怨,她恨,在她从前的宫里养着,她仍是公主,哀家的这些孙儿们也越不过她去。”
“可惜啊。”苏琉璃摇着头,眼中已有泪花。
赵九笙没有出声打断她,只是静静听着着。
从苏砚尘那里知道,还是有人知道当初离开皇宫的不止赵明姝,还有她祖母。
但苏琉璃似乎并不知道,亦或是她知道,只是对自己没有说而已。
这一点不能求证,苏琉璃的话也不能全信,而且她只是一名太医,苏琉璃对她说这些未免有些不妥当,显得太过轻信于人了。
苏琉璃轻呷一口茶,看赵九笙的眼神越发慈爱,“你沉稳,哀家的孙女们性子就没一个你这样的。”
“公主……。”
“砰。”廊下的张固轰然倒地,也打断了赵九笙的话。
苏琉璃惊讶回头,后面的太监们忙做一团,嘴里喊着张公公。
赵九笙起身过去,张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赵九笙给张固把脉后,吩咐道:“先把他抬回房间。”
太监们帮忙抬着回去,赵九笙看向苏琉璃,请示她的意思。
苏琉璃摆摆手,“赵太医烦劳你细细瞧瞧。”
“是。”
赵九笙去了张固房间,张固房间里都是一派肃穆之色,一眼望去,除了桌椅跟茶具,都没有什么摆设之物。
赵九笙给他施针后,张固缓缓转醒,看着赵九笙还微微错愕了一下,随即慢慢回神过来。
“奴才这是怎么了?”
赵九笙淡声解释,“公公方才在外忽然晕倒,太后吩咐我给你医治。”
张固连忙要起身道谢,却疼的呲牙咧嘴,赵九笙按住他,“公公还是躺一会儿吧。”
她转头对一旁的太监道:“我还要为他做一个检查,看一下有没有伤到骨头,但已无性命之忧,你可以出去给太后先回话。”
“是。”
太监出去后,张固才捂着自己痛的左肩,“上了年纪,骨头也脆弱些。”
赵九笙轻按的左肩,张固顿时疼的呲牙咧嘴,“疼。”
“骨折了。”赵九笙对他道。
“接骨很痛,你,撑得住吗?”
张固咬牙点头,“接吧,痛也好过以后瘫在床上无用的死掉好。”
赵九笙从药箱里取出参片让他含住,然后给他接骨。
张固即使有了准备,还是被接骨那一瞬间痛到惨叫。
他的惨叫也引进来一些侍卫们,赵九笙擦擦手,淡定的对他们道:“他骨折了,方才给他接骨。”
侍卫们收刀退下,苏琉璃被嬷嬷扶着进来,也听到了赵九笙说的话,“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还伤到了骨头。”
赵九笙回道:“他身子虚弱,久站之后体力支撑不住便晕厥了,摔倒时刚好摔伤了手臂。”
苏琉璃疑惑的看着张固,“身子虚弱?哀家宫里从不苛待下人,他怎会身子虚弱?”
赵九笙解释,“身子虚弱的原因有很多,并非只有饮食一种。”
苏琉璃看了眼晕死过去的张固,眉头紧锁,“赵太医,你好好给他治,务必治好他。”
“微臣领旨。”
赵九笙开了药让太监去取药回来熬,也有太监在一旁守着张固,赵九笙则是去给苏琉璃复命。
“他体内有一种毒素,是慢性毒,近日又接触了相克之物,因此才发作了。”
她这些日子每次遇到他,都借着领赏钱时的短暂接触,将那药用在他身上,为的就是让他身体虚弱,但不会中毒。
张固中的毒跟元宝是一样的,只是他中毒时间没有元宝那么长。
苏琉璃大吃一惊,“他中了毒?”
苏琉璃眼神慌乱的想了一圈,“他怎么会中毒?”
赵九笙也想知道,苏琉璃也在为自己辩解。
“他是从前皇后宫里的人,自他们故去,他的去处也就尴尬,先帝想给这些从前近身伺候过帝后的人指个好去处,哀家就把人要来了。”
“哀家从未亏待他,他来了四年,哀家都是让他近前伺候,也未曾听闻他受何人欺负过,他怎会中毒?”
苏琉璃喃喃自语道:“先帝若是知道,又会怪罪哀家了。”
赵九笙越看苏琉璃那种怪异感越盛,她是太后,言行举止合该庄重威严,即使慈祥温柔,也不该是这样自怨自艾,就好像张固的事是她的错一般。
赵九笙没有待多久,苏琉璃身边的嬷嬷送着赵九笙出去,一路也在为苏琉璃解释。
“我们太后温柔仁慈,深爱先帝,先帝待从前云国帝后身边伺候过的人又好,太后便也待他们好。”
“这个张固便是从前伺候云国皇后的,先帝大概也是想着对他们好,将来小公主回来,也有人能帮着说说话。”
“嬷嬷,我只是一名太医,这些事无需给我解释。”解释了就有不合理处。
嬷嬷看她一眼,轻轻摇头,“太后今日因着张固慌神,赵太医你也在这里瞧见了,这些事我们常常看见不觉得如何,赵太医第一次见,怕你有了什么误会,我们太后她其实只是心善。”
赵九笙理解的点点头,“嬷嬷放心,今日所见所闻,我不会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