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言叙轻描淡写的便把凌叙白这些日子内心的煎熬都说了出来,他之前病着时虽上朝堂时间极少,但他却有更多时间了解其他的事。
云肆倒觉得这是好事,凌叙白被感情所困,如今难逃他心中情网。
而凌云尧因于贵和的死,就算不颓然,也会因这事绊住。
他们都有自己的麻烦要解决,也就没时间找他们主子的麻烦了。
再看凌言叙如今有血色的脸,云肆心中期盼着这样的平和日子还能再延长一些。
好不容易身体才恢复好,还需要再多养养练一练,方能在这吃人的皇权里谋出条生路来。
“云肆,取棋盘。”
四方棋盘,黑白二子为棋子,执棋者可观天下大局。
本是两人博弈的棋局,这些年因凌言叙大多在府上待着,鲜少有人登门,因此也只是凌言叙跟自己左右手博弈,日子一长,他反而觉得跟自己博弈更有益处。
黑子是他想的局势,而白子对黑子的每一步都了如指掌,黑子想赢,就必须有一个必胜局面。
即使白子知晓黑子会在那里落子,也左右不了的局面。
因着这三条人命,朝中也非常重视,皇宫都快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吴贵人,皇帝皇帝更是控制不住在后宫发了通脾气。
上朝时,朝臣们提了一句最近城中议论纷纷的命案,皇帝当即怒斥了一顿,矛头直指凌叙白这个太子。
因着于贵和死了,贵妃跟七皇子都提前放了出来,于贵妃去了太尉府,而凌云尧则是已经出现在朝堂上了。
凌云尧跪下请命他去查太尉被杀一案。
凌叙白却是担心他捏造证据,诬陷到赵九笙头上,并不同意此事。
皇帝看了眼兄弟二人,再看苏砚尘未发一言,心知苏砚尘不喜于贵和平日作为,哪怕于贵和死了,他也不愿浪费唇舌对这件事有什么提点,便点头允了凌云尧的请命。
总得给凌云尧寻点事做,苏砚尘也就不会盯着他之前的错了。
凌云尧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苏砚尘,低下头掩下眼中仇恨。
他一定要坐上九五之尊之位,绝不会像他父皇那么无用,事事要看苏砚尘脸色。
等他做了皇帝,先杀苏砚尘,再杀凌叙白。
至于凌言叙跟赵九笙,他们现在就得死。
这些天他关禁闭怎么可能真的在静心抄孔孟之道,他无时无刻恨不得杀了凌言叙跟赵九笙,以泄他心头之恨。
连带着他也怨他母妃,为何没在凌言叙幼时直接了结了他,让他活到这般年纪,还被赵九笙给治好了成为一个绊脚石。
如今凌言叙瞧着面色好了太多,更是想知道他如今好到了何种程度,趁着下朝后,故意靠近凌言叙,用胳膊去撞他,凌言叙避开,似笑非笑看他。
“这些天七弟清斋素食脚步也虚乏了,瞧着走这几步都不稳当,直往人身上撞,还是让底下人搀扶着点。”
凌言叙扫了一眼台阶,意味深长的看着凌云尧那阴沉的脸,“在这里失足跌了丢了颜面是小,摔到要命的地方丢了性命可就不值当了。”
凌云尧冷哼一声,“二皇兄身子刚恢复好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毕竟这身子病了这么多年,就算治好,也不见得能长命百岁。”
即使两人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此刻看着对方也是恨其生,欲其死。
只是凌言叙常年在外带着假笑,而凌云尧却是收敛不了眼里的恨意。
凌叙白瞧见他们在说话,却并未走近。
这些弟弟们,他一个都不想亲近。
然而凌言叙却朝他看了过去,温声同他行礼,“皇兄。”
“二弟现在瞧着身子恢复的不错。”凌叙白同他没有说过多少话,因此见着也只是问他身体。
凌言叙示意他先请,兄弟二人朝着下面走,每次凌言叙都刻意慢了半步,后他一步踩上他踩的那一石阶。
“赵太医医术高超,若能早些年遇见她,大约也能少受几年苦楚。”
凌言叙说的似真非假,于他而言谈论这个再是正常不过,但对凌叙白而言,提起赵九笙,他身子都为之一僵。
瞧着他这遮掩不过来的神色,凌言叙暗暗摇头。
他的这个皇兄倒真是陷进去了,暴露软肋,是大忌。
“孤第一次见她,便是孤底下人言语冒犯的从她那里买来了位置,她没有计较,还说她得了银钱。”
“旁人瞧着定是觉得她喜爱钱财,但实则不然。”
“孤听说郾城闹鬼,特意去查,阳差阳错与她住进了一家客栈,她制服了那对连体兄妹,将功劳给了孤,还慷慨赠药救了被连体兄妹吓到的小二,以及之前言语冒犯她的卫福,徐凡二人。”
凌叙白看着那刺目的阳光,微微眯眼,“孤看不懂她,但如她这样的人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孤……。”
凌言叙没有听到他的后话,也没有追问。
本身凌叙白同他说这事就不太对劲。
“孤知你聪明,所以你能看出来。她于你有救命之恩,无论她是何身份,你想算计谁,都不要算计,利用她。”
凌叙白眼含警告的望向凌言叙,凌言叙感受到了他身上迫人的气势,他在警示自己。
凌言叙勾了勾唇,“皇兄说笑了。”
凌叙白却不再看他,“她救你没有图谋,望你今后如何筹谋,也别损她半分。”
闭了下眼,压下心中烦闷感受,“她与所有人都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她时刻保持清醒,也会坚定的维护,保护她信任的人……。”
他很羡慕,甚至嫉妒司晏礼。
如果他能被她这样维护,他便是死了也甘愿。
可偏偏她在维护司晏礼的时候,是站在他的对立面,厌恶的在看着他。
凌言叙明白了凌叙白方才跟他说这些的用意了。
他如今身体恢复了健康,必然不会再同从前一样,凌叙白担心他有所图谋,也知自己看出他对赵九笙的心思,担心他对赵九笙不利,所以才警告他。
他这个皇兄啊,在面对赵九笙时或许头脑昏沉跟着赵九笙的情绪在走,但面对外人时,可未必不会使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