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笙斟词酌句道:“入睡难大多是思虑过多,太傅近日或许因案情费心,所以才失眠, 微臣回太医院开好方子,太傅可请人来拿药便好。”
苏砚尘略略颔首,“有劳赵太医了,左右下朝后我也无事,便随赵太医去一趟太医院,顺便拿药回去便是。”
凌叙白鬼使神差的跟在后面,方才两人站在那里,郎才女貌看着赏心悦目也非常般配。
若她有意,苏砚尘确实是她的良配。
苏砚尘家里人口简单,双亲早已过世多年,嫁去家中她便能做主。
至于苏砚尘,若对她无意,最多仗义直言,绝不会与她有过多牵扯。
苏砚尘终究还是动了心。
他看向赵九笙的背影,越看心中越酸涩。
即使是背影,看着两人都无比登对,且一人风光霁月,皎皎君子。
一人仁心济世,二人心性相似,就算生了情意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跟着走了几步发觉不妥,苦笑着转身去往东宫。
凌言叙看着两人背影若有所思,再是清冷如月的苏砚尘,有一朝动了心也会不自觉情绪流露。
哪怕两人一同往下走,两人瞧着也在交谈,却只能看到赵九笙的背影,但苏砚尘却不时能看到侧脸,眼神落在赵九笙脸上,没有往日半丝冷意。
朝堂上的苏砚尘是太傅,此刻在赵九笙身边的只是苏砚尘。
苏砚尘同赵九笙去了太医院,并未有人禀报,原本不时去门外张望赵九笙是否回来的覃立跟闻思语,看见苏砚尘也在顿时眼睛都瞪大了。
几乎同时两人屏息往后缩回了脑袋,对视一眼,脑子转的飞快,又伸出脑袋去看。
刚好赵九笙走近了,见着他们就招呼道:“覃叔,思语。”
苏砚尘看了他们一眼,淡声道:“你们去忙。”
两人匆匆走开,后知后觉才想起方才忘了见礼。
太医们都有各自的一块区域划分出来,身份越高,区域越大,享有的权力跟便利也就更多。
她是一品太医,所在位置更是靠里面,且更为宽广一些,还配有两名药童,一名抓药,一名熬药,这已经在最基本的配置上还降低了标准,她倒是还满意这种安排。
毕竟她入太医院不久,跟其他老太医们平起平坐,难免会让他们心里不平衡。
两名药童见着苏砚尘恭恭敬敬行了礼,又给赵九笙行礼。
赵九笙给他们安排了事把人支出去,一路上她都想好了要配什么药,但用药都是要记录的,因此配出来其他人也就知晓了。
她提笔写下药方,然后给苏砚尘。
苏砚尘微微挑了下眉,“这里没有?”
赵九笙四下看了眼,见无人往这边看,才朝他招了下手,苏砚尘直视着她的双眼凑近弯腰俯身,赵九笙靠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若是无人,她也能说得坦然些,这么多人在,她也不好说出来,若是被人宣扬出去,苏砚尘的清誉恐怕有损。
苏砚尘面上有一丝尴尬,虽极力掩饰,但耳尖却已经绯红一片。
这药他自然不会喝了,这种不清醒的旖旎之梦,他不想做。
但药方是要拿走的。
但他已经来了太医院不开药又会引人猜测,赵九笙开了些最常见的安神药,抓了两副给他。
这些药是要留有医案的。
送苏砚尘出去后,瞧着人彻底没影后,那群太医才围了上来,“怎么回事呀?”
赵九笙简明扼要说是为这次命案之事宣她觐见,如今洗去冤屈。
闻思语轻轻拉了拉她胳膊,“那太傅来此是为了什么?”
赵九笙回答的滴水不漏,“近日命案频发,太傅虽没有参与查案,想来也是放在心上的,因此有些睡不好,刚好我也在,就顺道过来配些药。”
一听这解释,他们都是信的。
还道:“太傅确实忧国忧民,这次的事若不是太傅从中斡旋,赵太医一开始怕也会被冤屈了。”
赵九笙笑道:“是啊,所以太傅对我是有恩的。”
赵九笙这边言笑晏晏岔开了这事,御书房内的凌延瑞得知大殿外之事又知两人一起去了太医院,正在大发雷霆。
太监钱福跪地,“陛下息怒。”
凌延瑞哪还有心思看折子,方才盛怒之下还挥手打翻了奏折,桌上仅剩的一本批好的还是苏砚尘的折子。
“一个贱民也能得太傅青眼,让苏砚尘为她说话,甚至还亲自去太医院,这个女人当初就不该让她进太医院。”
钱福不敢贸然接话,也不敢附和,只是跪在地上。
凌延瑞却猛然看向他,“你们不是最会察言观色吗?你说,苏砚尘是不是对她动了什么心思?她是不是在勾引苏砚尘。”
钱福身子抖了下,谁敢说太傅的不是,纵然这会儿凌延瑞恼怒,但也不是他能道一二不是的地,“陛下……。”
“说。”凌延瑞厉喝一声。
钱福思来想去,才缓缓说出来,“陛下,太傅毕竟才二十一岁,这些年身边没有女人,可他到底也是个男子,到了一定年龄,难免会对男女之事有兴趣。”
“而且太傅本就忧国忧民,他品行高洁,旁的女子也入不了他的眼,赵太医出身并非世家,虽无闺阁女儿的娇柔,却举止有礼,容貌妍丽。一路过来做出许多善举,救人性命,且医术高超,性情恐怕也入太傅的眼。”
看着凌延瑞越发难看的脸色,太监声音越发的低了。
凌延瑞眼神冷寒的盯着他,“说下去。”
太监唯唯诺诺,不是太傅的事旁的他还能多嘴,往日太傅的什么事他又岂敢插嘴。
眼下让他说,没能准确揣摩圣意,说出来的话令皇帝龙颜大怒,他照样有性命之忧。
如今瞧着,皇帝自是不愿赵太医与太傅沾边的,他折中开口,“太傅也许只是欣赏赵太医的行事作风,不见得是对她有了什么心思。”
凌延瑞不置可否的冷冷一哼,看着奏折上的字体,一如苏砚尘这个人,端方有礼,清冷自持。
“他有洁癖,喜爱干净,赵九笙跟青楼女子每日同住屋檐下,他怎会不嫌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