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要这天下吗?”
苏砚尘漆黑的眼里有烛火闪烁的光,也有赵九笙的模样,他面容平静,眼神渴求的望着她,盼望她回答要。
赵九笙微微蹙眉,还未回答,苏砚尘又迅速接话,“在我看来,这个位置本就属于您,您名正言顺。”
赵九笙淡声道:“我不要。”
“您不愿?”似乎这件事他就从未想过,苏砚尘的脸上有一瞬的惊愕,但更多的是受伤神色。
赵九笙从他脸上移开目光,她有她的想法,她不会因为其他人想就改变这个决定。
“我回来是为了找出当年凶手,报仇雪恨告慰父皇母后在天之灵,我不会留在这里,这里不是我的归处。”
苏砚尘不似来时那般淡定神色了,问话时眼底有落寞,神色也小心翼翼起来,“那您要去哪里?”
赵九笙眼神淡漠的看着桌上,“哪里都可以,唯独这里不会。”
“您……。”
她大概也知道苏砚尘想说什么,在他刚说了一个字,便唤他名字堵住了他的话。
“苏砚尘,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也会恨会怨,若一直留在宫里成长,我会成为这个国家的王。”
“但这些年的际遇让我改变了,皇权至上,许多事都看不到,一代明君不是一个人做决策就能做到,还需要知人善任,臣子与帝王共同配合。”
“其实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是凌延瑞当年害的我双亲,那我会杀了他,杀了他也对这个国家没有影响,因为凌叙白会登基,最重要的是,有你在。”
这些日子她看到的听到的,经历的都让她清楚知道,有苏砚尘在这个国家,凌延瑞也好,将来的凌叙白也好,都不会犯太大的错误,能把朔国带领好。
“有你在的朔国真的很好。”赵九笙唇角挂着浅笑,眼神温柔到会让人情不自禁沉溺其中,可那份温柔里却又毫无半丝儿女私情。
苏砚尘喉头发紧,“我是因为您才留在这里的,我知道您会回来,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您,如果您不在,这一切将没有任何意义。”
“您不明白吗?我只认您一个君主,在朝中多年也只是为了给您铺路,我不愿意侍奉别的君主。”
“我从未称他们陛下或是殿下,在我这里,这两个称呼只能对您,只有您。”
“或许您需要时间想这件事情,但不管您的选择是什么,请不要事情结束后丢下我一个人离开。”
苏砚尘后面几句话说的很快,甚至都没有看着赵九笙,仿佛在怕看到赵九笙眼底的拒绝跟不赞成。
看着苏砚尘一副不愿再提此事的神色,赵九笙也不想再揪着这件事继续说下去。
“你今晚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苏砚尘抬头看着她,眼底一片赤诚,“许久未来见您,想来看您。”
“还有便是乞巧节快到了,皇后会在宫里大肆操办,宴请臣子家眷参加。”
“太医院只有您跟闻思语两名女太医,因此皇后也准备了请帖宴请您,原本也是需要有太医在的,有您跟闻思语在,皇后也就不用再请其他太医在宴上候着了。”
乞巧节她没什么兴趣,但皇后宴请她没有理由拒绝,且去了也能看一看春安是否在。
不再这件事上多纠结,她问起另一桩事,“死去的真的是吴贵人吗?”
苏砚尘:“是她。”
赵九笙得到肯定答复,这些天她的一些猜测也就有了一个结果,“吴贵人在阖宫搜索的情况下避开,显然她背后有人,这个人在宫里为她提供了便利,且此人还善易容之术。”
“吴贵人会死是一开始对方就给她定好的结局,以吴贵人之死把罪名引到我身上,再借此查看我身边都有谁。”
“这些时日我仔细想过,祖母会易容,春安跟她相处多年,易容之术应该也会。”
“当年祖母就是易容成她的模样出宫的。”
赵九笙渐渐闭上眼,关于过去的事她很多都是听她祖母所说,春安是被她祖母买下来的可怜人,中间发生过什么她并不清楚。
她祖母提起春安,也是念对方的好,并未说春安对她有哪里不好……。
忽然手背上传来温热的温度,睁开眼便看到苏砚尘担忧的眼神。
“别着急。”
赵九笙抽出手,安慰什么的她其实不需要,她并非心里脆弱到接受不了,她只是想不明白。
“苏砚尘,我祖母没有找到,仇人线索不明,我的复仇之路并不顺利,我无法不着急。”
觉察自己方才带了些情绪,她缓了语气,“抱歉,这些事不是你造成的。”
苏砚尘丝毫都不在意她方才的那一瞬情绪过激,甚至他还为此感到高兴。
“没关系,这些情绪压在心里人也会憋生病的,告诉我就很好啊,至少会让我觉得你把我当自己人。”
他甚至觉得此刻气氛还算不错,然而一旁一直未说一句话的司晏礼忽然倒了杯热水给赵九笙放在手边,还说了一句,“我去皇陵一趟。”
赵九笙的注意力顷刻间全部被司晏礼说的这件事引了过去,手边的水也没有喝,“为何?”
司晏礼神色平静又坦然,“凌烁在那里,我易容过去,有些事他应该不会一点也不知道。”
她当然想过去见凌烁,可是凌烁那人又不似凌延瑞那么蠢,她去了就等同于暴露身份。
凌烁以她来威胁她祖母出现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她没有这个打算。
“皇陵并非他一人在,而且他明知祖母还在人世,怎么可能真的守在皇陵,这些年或许他在外一直寻找。”
“皇陵不仅有人守,还有机关,你不能去,我不放心。”
你不能去,我不放心这八个字让司晏礼神色一僵,那一瞬他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
皇室秘辛危险的事都是交给暗卫去做,这是暗卫存在的意义。
这是做暗卫能听得懂话后最常听到的,他们的命不属于自己,只属于自己的主子。
他的殿下不让他去,虽是为了他好,可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扫清他殿下眼前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