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深山寻药
伏常山与樊旧二人来到巴茅寨,已经是三年后了。
在这并不太平的江湖中行走,伏常山这等声名赫赫的神医的身边总是不缺乏高手保护。
或图他身上的灵丹妙药,又或是图他起死回生的惊天妙手,若是有人想对伏常山这般人不利,比对一位寻常的武林高手还要难上一些。
原本是余犰跟在伏常山身边的,可伏常山却因为要寻一味药,而这味药在记载中只生长在黔南生苗地。
黔南十万大山里头分布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古苗寨,这些苗寨都极为排外,更重要的是语言与中原并不相通,若是没有当地人带路,穿行在大山里只怕是寸步难行。
于是余犰便借故喊来了出生于黔地的煞渊老大樊旧,他自己则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伏常山寻药,通常是数月穿行在山里,荒无人烟,连肚皮也跟着委屈吃不上一顿好的,若不是因为是伏常山,余犰是宁死也不肯接这份差事的。
余犰是得了自由,可就苦了樊旧了。
“唉,我可真是倒了血霉了,我都有些后悔自己出生在这地方了。”樊旧哭丧着脸,哀叹道。
伏常山两鬓微霜,精气神看上去颇好。
“为了不跟着我,连出生的地方都想改了?”伏常山一边走一边应道。
“你说我给你带路也无妨,可是我们都走了这么多寨子了,还是寻不到你要的那味药材,这何时是个头啊?”樊旧正值年轻气壮,不过看上去却要比那伏常山还要狼狈几分。
他们在这十万大山里头已经穿行了一月有余了,途中大大小小的寨子也途经了一二十个,此时又正值九月初的仲夏,两人行走在深山老林里,免不了一身被汗水湿透,其中的煎熬与痛苦,旁人绝难知其一二。
“这味白叶血见愁入药,制毒都可以,我手中有好几种方子都缺这一味药材。”伏常山语气中带着兴奋,没有半点不耐烦或是疲累的感觉。
樊旧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们这些大夫大多有病一样,总喜欢来这些深山老林,反正这次不管你寻不寻得到,下次我若是还跟你来,我就是你孙子!”
伏常山停下脚步,嘿嘿一笑:“我可不想有你这般大的孙子。”
樊旧快行几步跟上,吐出胸中闷气,四处看了看。
“前方又有一处寨子,咱们去寻些酒水喝。”樊旧指着前方说道。
不远处出现一条小河,淌河过去有一座不高的山,山那边隐隐能看见又一处古寨的一角。
望山跑死马,二人走到那河边,又走了快两个时辰,两人来到河边,樊旧自顾自脱下了衣服,直接跳进了河水里。
河水清凉,才一下河,身上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樊旧将身上洗干净之后,从另一边上了岸,扭头发现不远处的丛林里,还有个小木屋,木屋从外头看上去并不脏乱,似乎有人在此居住。
“咦?好生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一户人家?”樊旧心生疑惑道。
伏常山从河中的一处小木桥走过了河,循着樊旧的眼光看过去,也发现了那处木屋。
“这山里的人基本都是群居在村寨里头,像这样单独的一户住在外头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见。”伏常山也有些疑惑。
两人走得近了,樊旧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
门未上锁,两人稍一轻推,木门吱呀一声便开了。
一开门,伏常山就闻到了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那是一股将死之人的味道,他闻过许多次了,十分熟悉。
木屋只有一个房间,一眼便可以窥见其全貌。
一名枯瘦的老人昏睡在床上,脸色黑青,口鼻之间出的气比进的气要多,看上去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在老人的身边,还躺着一位三四岁的小女孩,面色瘦黄,嘴唇苍白,一副多日未曾进食的模样。
樊旧皱了皱眉头,道:“这哪个寨子里的年轻人未免太过狠心了些,将自己爹和孩子扔在这里不管了?”
伏常山坐到床边,正在给二人号脉,闻言忍不住斥笑道:“哟,你煞渊居然说别人狠心?当初我遇见你们之前,你们可是比这狠心多了吧?”
说话间,伏常山已经给那小女孩号完了脉,他将小女孩轻轻抱起,递到樊旧手里,又说:“这孩子脉象有些奇怪,不过暂时没有大碍,你给她先喂点清水和干粮。”
樊旧接过小女孩,一时有些手忙脚乱,横抱也不是,竖抱也觉不妥,怎么来怎么觉得别扭。
“我们煞渊的人名声虽然不怎么好,可也从不做抛爹弃女这等天道不齿的恶事。”樊旧取了些清水给那小女孩粗手粗脚地喂着,那小女孩身子虽然虚弱,不过喂水的时候却仍是本能的张着嘴着,紧闭着眼的模样甚是乖张。
伏常山见他不知轻重,忍不住骂道:“你能不能轻一些手脚,孩子那么小,别给呛着了。”
伏常山摸着老人的脉象,他的脉宛如游丝,若有若无,十分不妙,伏常山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樊旧见了,分心问道:“能救活么?”
伏常山不答话,只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了一枚小药丸,顺入那老者口中。
樊旧见了惊道:“还神丹?哎哟这种好东西你给我一些啊。”
伏常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儿道:“药这东西不就是用来救人的吗?哪日你若是要死了,我肯定也给你一枚。”
樊旧怒骂道:“我行走江湖的人,你他娘的就不能盼我点好?”
那药也是神奇,那老者刚一服下,就感觉脸上的青黑之气褪去了不少,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人已经缓缓睁开了眼。
伏常山见状,问道:“醒了?”
问完伏常山便觉得荒唐,这里的苗寨人是听不懂中原官话的,于是正当他准备唤樊旧过来的时候,那老者却开了口:“你们是从中原来的?”
老者却是官话,虽然夹杂了一些口音在里头,不过也是勉强能够听明白。
“是你们救了我和阿吉月吗?”老者声音仍然有些虚弱。
看来阿吉月便是那个小女孩的名字了。
伏常山点了点头,道:“我是行医的,我们二人寻药,碰巧路过此地,你们可是发生了何事,怎么就你们二人住在这河边?”
“我叫乌鲁江,唉,这事说来话就长了。”那老者叹了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