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太子东宫
“大儿一点遁无踪,大字多上一点为太,这掠去何方问晚钟又是何意?”
“这后面两句,又似乎在说天色,这个灯谜好生奇怪。”
袁九月盯着这个灯笼怔怔看出了神,皱紧了眉头思索着。
就在这时,前方南巷附近的人群出现了阵阵骚动,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
袁九月将手中半块桂花糕塞进口中,指尖还沾着糖霜,随手将剩余的糕点推到满川怀里,人已朝着骚动处奔去。
满川在身后轻叹一声,快步掠过灯笼投下的光斑,跟了上去。
巷子内阵阵雾色自青砖缝隙渗出,显出一丝清冷与诡异,与主街上的热闹大不相同。
袁九月拨开层层围住的人群,发现巷口处横着一名男子,双眼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袁九月指尖轻触其腕脉,只觉三阴交处似有冰棱刺骨,膻中穴却如炭火灼烧,正是“阴阳逆冲”的大凶之兆。
袁九月不顾围观人群议论纷纷,一把扯开那男子的上衣,手中已多了一盒金针。
转瞬之间,袁九月已将十三枚金针全部打入男子体内。
入针之处不见有血流出,昏迷中的男子睫毛颤动如垂死蝶翼,又过片刻,那男子便慢慢睁开了双眼。
当先映入男子眼中的是一张漂亮的女子面容,她一身黄裙,此时正略带关心的盯着他。
“你怎么样了?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一个人躺着这?”
袁九月见男子转醒,快速将金针收回,出声问道。
满川跟在袁九月身后,一只手托着糕点,另一只手放在衣袍当中,紧紧盯着地上的男子。
那男子眼神空洞,并未回答,只愣在原地想了半天。
似乎记起来什么,男子踉踉跄跄站起身,将人群推开,往黑暗中走去。
见那男子走得远了,围观的人群都纷纷散去,满川偏过头,询问的目光看向袁九月。
袁九月回答道:“死是死不了,不过……满叔,这人一身江湖打扮,你可认得?”
满川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糕点递回到袁九月手里。
见满川也不认得此人,袁九月吃了一口糕点,两人又重新回到正街上,这里热闹如初,方才的一点小插曲似乎并未对热闹的京城造成什么影响。
……
太子东宫。
一名男子懒散地斜倚在紫檀木镶金的宽椅上,明黄色云纹常服松散地披覆周身,衣料在烛火下流淌着细碎的暗纹,衣襟处用银线绣着蟠螭图案,腰间玉带垂落半截,悬挂的羊脂玉佩随着他屈膝的动作轻晃,透出几分不经意的矜贵。
正是当今乾朝太子殿下,白永忠。
白永忠长发以发扣束起,几缕碎发散在额前,倒是冲淡了储君的威仪——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毕竟,他的太子之位来得太过巧合,行事作风总还是要稍作低调一些。
堂下跪着一人,正是先前在巷子口对邱阳动手的那名男子。
“事情可办妥了?”
白永忠眉头轻皱,食指漫不经心地叩着扶手上的瑞兽雕纹,另一只手正捧着一卷《文韬》,开口问道。
“原本已经办妥,取那人性命时,秦云山来了。”
那男子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如实答道。
白永忠眉尖一挑。
“秦云山?他来做什么?可是于心不忍了?”
男子又开口道:“他来之后说人交给他处理,不过他也只待了片刻便离开,并未救走那人,他走后我去探过那人的气息,已是将死之人,秦云山并未施以援手。”
白永忠想了想又问道:“此间事未曾传言出去吧?”
男子开口说道:“此事除了关外,只有殿下,秦云山和属下三人知道。”
白永忠点了点头,道:“关外的人当下自然不会透露那人的身份,不必担心,只是那叫邱阳的,还是要多加留意,以免夜长梦多。”
男子拜倒,开口道:“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男子站起身来,躬身后退,刚退到门口,又听见白永忠冷冷开口。
“你可莫要不小心将此事给泄露出去了。”
声音慵懒,却让男子惊出一身冷汗。
他急忙跪倒在地,颤声道:“殿下放心,属下就是死,也绝不会吐露半个字出来。”
白永忠的脸在灯火里忽明忽暗,过了许久,才听他又说道:“下去吧。”
男子悄悄抹去头上冷汗,退了出去。
白永忠望着空荡荡的殿门,指尖突然按在《文韬》某处。
烛火跳动的光影里,书页间赫然夹着半张信笺,墨迹浸出“太子”二字残痕。
殿外忽起风声,檐角铜铃发出细碎轻响,白永忠藏在黑暗中,怔怔望着某个地方出神。
……
七日后,伏常山一行回到了京城,同行回来的还有樊旧与余犰。
才一进门,袁九月就听到余犰的大嗓门。
“小九月,那方秋鸿也忒不是个东西了,本来老子给你盯得好好的,没想到他居然趁老子不注意,脚底抹油给跑了,当真晦气!”
余犰进了门,先自顾自灌了一大口茶,瓮声瓮气道。
袁九月急忙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莫要再说了。
果然,伏常山听了大怒道:“真是胡闹,还特意跑去盯梢,让人知晓了还以为我伏常山的徒弟嫁不出去一样。”
余犰趁伏常山不注意,小着声音朝袁九月挤眉弄眼:“我已经帮你赶走了一个缠着那小子的小娘皮,过段日子我再帮你去寻他。”
袁九月偷偷一笑,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余叔,还是你最好了。”
两人在一边挤眉弄眼,看上去要多奸诈有多奸诈。
伏常山坐到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似乎心中重担终于落了地。
“师父,此行可还顺利?”
袁九月乖巧地奉上了一杯热茶。
伏常山接过,端着茶碗,轻轻吹着碗口,并未回答。
樊旧在一旁开口道:“那是当然,你师父的毒配合封老二的剑法,天底下又有谁是对手?”
袁九月嘻嘻一笑,说道:“许久未见,封伯的剑法已经这般厉害了吗?”
伏常山细细品了口茶,开口说道:“过两日九月便跟我一起去黔地苗寨,你一个人在金陵不太安全了,对了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后面这句话是对着满川问的。
满川摇摇头。
袁九月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从一边拿过纸笔,将那日灯谜会上的四句话誊写了下来,递给了伏常山。
“师父,那日我与满叔逛灯会时,碰巧救了个重伤之人,我还发现了一个灯谜,感觉得有些古怪,您看看。”
伏常山接过来,仔细看去,眉头不由皱紧起来。
“师父,您可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袁九月轻声问道。
旋即,伏常山将纸条揉作一团放进怀中,舒展了眉头,淡淡说道:“看不出来,这灯谜出得也太过隐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