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佳佑定定站在台上，双手紧握，低垂的头承载着千斤重负，目光死死盯着地面，仿佛那里有他无法逃避的过去。
对云锦念的悔意涌上心头，呼吸变得沉重而艰难。
低沉的叹息，化作无声的忏悔。
辰佳佑的拳头挥向林零，“你还手的代价，你估算过吗？”
林零笔直的身子，站在那里。
被辰佳佑打了几记重拳。
拳拳要命。
林零的胸口被震碎一般，他倔强的不肯还手，一动不动。
辰佳佑忽地笑了，“你这可怜模样，有什么用呢？”
“别指望她心疼你一秒。”
她不回头的倔劲，他尝过滋味。
“别打了，辰佳佑。”
云锦念冷漠的表情，不怒自威。
两个男人在期待她的垂怜。
云锦念径直走向林零，从口袋里掏出一片纸巾，轻轻擦拭林零嘴角的血腥。
背对着辰佳佑，“你气也出了，放过他吧。”
“你的实力，对付他，他哪能受得了。”
辰佳佑无语凝噎，惊奇地探出脑袋，不可置信盯紧云锦念。
她拉着林零的手，心疼的揉揉，“怎么不知道还手呢？”
不能林零回话，“别说是为了我。”
云锦念咪蒙的双眼，眼角微微上扬。
辰佳佑看得晕头转向，“我在为你出气云锦念，你知不知好歹。”
“我一向不分好坏。”云锦念搀扶林零的胳臂，慢慢走去。
“他也伤害你，背叛你，你凭什么对他好！”
云锦念头也不回地走过，“我和他虽然不可能，但我不恨他。”
辰佳佑的双肩颤抖，她的话都压在了他的心上。
她的唇上下张合着，“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这话不等辰佳佑反应，林零的心死了。
爱过，才会恨吧。
云锦念对着林零，勉强一笑，“回去吧，吴舒让我来接你。”
“辰佳佑，我们从来不是谁原谅谁的问题。”
“那是什么？”他的眼神空洞迷茫，试图在她的话里寻找救赎。
“你我的缘分尽了，情也断了吧。”
“你我从未相爱过。”云锦念扶着林零出了馆。
馆内的温度明明很适宜，辰佳佑却感到她的背影都冰冷至极。
他缓缓跪倒在地，双手捂住脸，拳头拼命地砸向地面，安全毯的软，也没能抵住他拳头的血流不止。
“时间能够倒流该多好。”他的嘴里不停的重复这句话。
他期望的机会，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落了空。
喉咙干涩得发疼，连吞咽都变得困难，胸口闷得发慌。
他的心跳地快一阵，慢一拍，一下，又一下，像是随时会停止。
乱了套。
冷汗正顺着脊背流下，浸湿了衣衫。
微弱的心跳声在寂静中回响，他滑向了地面。
一时间，抢救抢救现场一片混乱。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红蓝灯光在夜空中交错闪烁，医护人员疾步穿梭，呼喊声、指令声、器械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救援人员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敢松懈。
荣礼闻讯急忙地赶到医院，“这大少爷又怎么了？”
“昏厥了。”江楚随意的丢出一句。
“啊？”
“医生说的，你看我干什么。”江楚咬牙说道，他真的气迷糊了。
他从小欣赏的辰佳佑，狠厉、果断，居然能让女人折磨成这副德行，还是他抛弃过的女人。
江楚实在气不过，也想不明白。
“什么原因调查了吗？”
“查个屁，被云锦念气的。”
荣礼惊愕地托着下巴，难以置信，不敢想象。
半晌，荣礼的嘴巴微张，挤出一句：“这怎么可能？”
两个大男人守在辰佳佑的床前。
一直昏迷不醒，辰佳佑的眉头紧锁。
荣礼伸手轻抚，“他是梦到什么难过的事吗？”
此时辰佳佑挣扎在他的梦里。
陡峭的悬壁上。
一个梨花带雨的倾城美人安若凝。
另一边是眼神倔强，古灵精怪的云锦念。
生死一线，她们都等他去营救。
而他，伸出的双手却无法触及任何一个。
心中警铃大震，靠近谁，都会令他万劫不复。
他不想作死。
辰佳佑觉得他是幸运的，在少年时代遇到他爱的女人，拥有他的霸业。
可是他也很不幸，他从来没想过割裂其中任何一个女人。
他都放不下。
额头上布满冷汗，胸口剧烈起伏。
忽地，他从艰难的抉择的梦境中惊醒。
辰佳佑猛地坐起身，双手紧紧攥住被角，紧张地睁眼看眼前的人。
显然不是梦中的美人。
两个糙老爷们正瞪得跟铜铃似的四目，看着他。
“怎么是你们？”辰佳佑满脸不情愿地看他俩。
荣礼和江楚面面相觑，脑电波互相交流着：我草！合着咱们俩白忙活一场。
江楚不悦地说，“想女人想疯了吧你。”
辰佳佑的眉间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没来看我？”
“哪个她？”荣礼调侃他。
“你替我躺在这里。”
荣礼面对辰佳佑的淫威，愣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这个点，她睡下了。”
“我被她伤成这样，她在睡觉？”他双眼充血，目光如刀，直刺荣礼。
“行了，我去把她带过来。”
“你们好好养胎，我当恶人。”江楚揉搓着荣礼的脑袋，荣礼困得不行。
“滚一边去。”荣礼笑骂道。
辰佳佑没心情开玩笑，僵直地躺回床上，“快去快回。”
江楚瞪了一眼，没好气的故意用夹子音回了句，“是，奴家这就去。”
凌晨两点，云锦念一身家居服，睡眼惺忪地出现在辰佳佑的病房里。
“怎么不知道来看望我？”
见她不语。
辰佳佑自顾自地说，“别告诉我，你和林零又勾搭在一起了。”
云锦念笑着，没有说话。
辰佳佑扯下手背上缠着的胶带，滴流针管回流了几滴血。
从病床上一个弹跳，稳稳地站在她面前，用力摇晃她的双肩，“你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呢？”
“你惩罚我？还是糊涂了？”
云锦念伸手去摘下他搭在肩膀上的手，“没有。”
辰佳佑悬着的心，总算落地，嘚瑟的笑笑。
那抹得意笑意在他嘴角漾开，慵懒与自信，与这病房格格不入。
“那你为什么不来照顾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被你气的。”
“我不选择他，也不意味着和你在一起。”
“你再说一遍。”他嘴角依旧噙着笑，如同阳光温暖而耀眼，摄人心魄。
她心口一滞，慌了神，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别那么幼稚，我们回不去了辰佳佑。”
辰佳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分不清是梦未醒，还是现实太残忍的无力感交织，他感到一阵窒息。
他起身走到她身前，握住她的手。
云锦念抽出了手，“别再来烦我。”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张无忌，”辰佳佑低声喃喃，声音沙哑，“我心疼安若凝，可我自始至终爱的是你。”
耳边传来一声讥笑，她的声音冷冽而尖锐，像是从记忆深处传来，他闭紧了双眼，又猛地睁开眼。
看到云锦念站在他面前，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
她的眼神冰冷，看透了他的一切。
“你可以是任何人，可我不是赵敏，不会一直追着你。”她不屑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