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袅袅,暖意融融。
慵懒苏醒的午后。
拥有绝美皮囊的夫君的温柔拥吻。
谁能拒绝?
就问谁能拒绝!
反正何蓁不能。
不仅不能,甚至在对方撤离的时候,还下意识追过去。
直到听到,仿佛被暖意熏得融化的醇厚低笑声响起,何蓁仿佛被泡进温泉的脑子,才渐渐意识清明。
睁眼看去,就对上一双笑意荡漾的黑眸。
何蓁的脸热起来。
呼吸更热。
有点害羞。
但不妨碍想再来一嘴。
何蓁舔了舔唇,视线落到对方被润泽过后,看起来更艳更软的唇上。
只能说,大sai迷就是勇!
何蓁倒是不害羞了,轮到贺玉京眼神乱飞,双颊染霞了。
现在还是白天。
贺玉京轻咳两声,腰部以下的身躯,在锦被的掩盖下,不动声色往何蓁远些的地方挪了挪。
可两人实在离得太近。
贺玉京自认为不动声色的小动作,其实很难不被察觉。
何蓁第一次看到贺玉京乱飘的眼神,还有非醉酒状态下,染着薄红的脸。
啧,更好看了。
她收回曾经说贺玉京“老男人”的话。
不是老男人,是好纯情。
何蓁没有再凑过去,两人也没有说话。
但也没有起身。
何蓁是不想动,贺玉京是不想动也不敢动。
室内一片静默。
前一刻缱绻旖旎的氛围,很奇妙的,在这静默之下尽数转化为安宁温馨。
sai迷少女眼神恢复清明,禁欲俏夫君也敛去羞意。
何蓁侧身,一侧手肘撑在枕头上,一只手掌托着脑袋,温声开口:
“心情好一些了吗?”
贺玉京眼中有惊讶闪过,然后迅速浮起冬日暖阳般的笑意。
“嗯。”
贺玉京只轻轻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垂眼,视线落在何蓁肩头滑下的发丝,贺玉京随手卷起一缕,漫不经心地把玩。
看得出贺玉京在酝酿斟酌,何蓁也没吭声,任由对方把玩自己的头发。
有些事确实难启齿。
贺玉京这么容易就平静下来,何蓁其实是很意外的。
不说彻底黑化,人格反转什么的,真正的失控崩溃一场,是在所难免的。
可从贺玉京拿到消息,到何蓁找到人,将人领回家。
最失控的时候,表面也都还维持着一丝冷静。
隐忍、易碎和乖巧依赖。
真是情绪稳定啊。
何蓁回想着自己查到的事,心中叹息感慨。
沉默良久的贺玉京,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我活了二十六年,从记事起,心中就藏满惶惑不安,怨恨委屈……以及带着迷茫的愧疚。”
“后来读的书多了,懂得事多了,我不再被那些情绪折磨,甚至因为那些情绪,更能推着我前行。”
“我要站上高位,要掌握自己命运更多的自由,要我来选择别人。”
“我好像做得还不错。”
“那些在负面情绪鼓动下的努力,好像真的换来一步一步,走向广阔光明的路。”
“走着走着,竟然真的不怎么想回看,曾经憋了一口气的原因,我只想走好以后的路,想要真的为大晟出一份力。”
“曾经困住我的那些,好像就这么释然了。”
说到这里,贺玉京停了口气。
何蓁真心实意夸赞:
“夫君是真的很厉害。”
完全没有长歪的迹象。
看见何蓁认真诚挚的眼神,贺玉京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眼角,唇角却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容。
“我本来也以为是这样的。”
“在今日得知真相之前。”
何蓁眼睫颤了颤。
贺玉京的眼神还落在指间黑发上,实际却没有固定焦点。
自然也没看到何蓁颤动眼睫下,双眸中透出的心疼与愤慨。
“原来,我曾经的那些情绪,曾经推动我奋力前行的东西,都是假的。”
“我不是那个可怜人,我是一颗恶果,我是一块伤疤,我是一个罪证。”
贺玉京喉咙发紧,平和的情绪难以抑制地有些激动,说完这句话猛然停下,狠咽了几口口水,才继续往下说。
“她是被贺世翊强迫后,被迫嫁入侯府的。”
“她不是我的母亲,她是受害人,我和贺世翊是毁了她一辈子的凶手。”
“从前以为父亲对她情深,不待见我是迁怒,所以我心中又委屈又愧疚……又怨恨。”
“如今才知,哪里是迁怒,不过是不敢正视我这个罪证。”
何蓁坐起身,看着贺玉京道:
“这不是你的错。”
“错的是老侯爷,是为了脸面,让女儿受二次伤害的柳老先生。”
贺玉京也翻身坐起,拿了外衫披到何蓁身上,看她的眼神极尽温柔。
“披着点儿,别着凉。”
披好衣服后,贺玉京自己也拿个垫子靠着,然后转头眼神定定看着何蓁道:
“田田,我发现,我还是对你了解太少了。”
何蓁眨了眼,面上显得有些迷茫,不明白贺玉京的话头,怎么突然转到了她身上。
看到她这样,贺玉京的情绪好像彻底平和下来。
“你刚进门那会儿,我只觉得,不过又一个千篇一律的,没有灵魂的精致木偶。”
“想到我的余生,将要和这样一个人度过,我是真的有些失望的。”
人生已经很不幸,连重新选择贴心人的机会都没有,确实是一件让人很沮丧的事。
何蓁心中并不觉得如何,因为她也不过是多方权衡,设计选了贺玉京。
不过面上还是做出一副佯怒的模样。
贺玉京看了就笑,没有哄何蓁,而是继续道:
“可是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和其他的女子一样可怜,比我更可怜,就算不能做真正贴心的人,也不能慢待你。”
“可渐渐的,我发现我好像是错的。”
“那个看起来没有灵魂的木偶,好像只是你为自己打造的盔甲,盔甲内的,才是真正的你。”
“我不知道,是不是其他女子都和你一样,但我知道是自己狭隘了。”
“我从前总怜悯女子不易,也将这种怜悯放到你身上,后来却发现,自己曾经的那些怜悯,实在太高高在上了。”
“……”
贺玉京语调舒缓,语气真诚,娓娓道来如温泉淌过寒夜。
何蓁原本只是唇角含笑地听着,以为不过是贺玉京对自己剖白心迹。
可现在,她的眼神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