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离开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现在已经开始想念起了鞍山这座城市,空气的浓重的工业气息也没那么让人讨厌了,最起码比首都的沙尘要好上了不少,不至于一张嘴就吃一口沙。
等到出了站口,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熟悉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同志,去哪?”一名准备拉客的中年男子像是等待了许久,直直的朝着钟卫华走来。
现在的鞍山,城区内已经没有了人力车夫,但在1956年成立了三轮车合作社以后,三轮客车的数量增长不少,城区内的公共交通就算发达,倒是有些时候反而没有三轮车这么便捷。
钟卫华也不想提着这大包小包的,去到车站等有轨电车,实在是太麻烦了。
“铁东二街道多少钱?”钟卫华操着一口鞍山口音问价。
这可是他多年来得出的经验,要是你开口就是普通话或者外地口音,那就属于待宰的羔羊,原本顶多吸你口血的司机,会毫不犹豫的挥刀砍向你的大动脉。
张力原本就瞄上了这位提着大包小包的同志,他那皮革制的旅行袋和手里提着的纸盒,一看就是高档货,所以他才直直的朝着钟卫华走来。没想到整了半天是他娘的本地人,真是白瞎了刚才的好心情。
“得,同志,都是自己人,您给五毛就得咧。”不死心的他,还是试探性的报了个价格。
“哟?这是把我当外地人宰了?你咋不去抢?”钟卫华有些哭笑不得,这他娘的是有枣没枣先打一杆,他可不吃这种亏。
“得了您嘞,四毛吧,就这个价,您打听打听,这片区域,谁不知道我张力出了名的活好价廉。”张力说着,就要去提他手中的行李。
钟卫华虽然不知道价格,但是论套路,他可太熟悉了,谁还能唬得过他。他稍微一转身,便躲过了他伸出的手,顺势要走。
“得,我这趟就当不挣钱了,交个朋友,三毛,行就行,不行咱就散,俩大老爷们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我也丢不起这个脸。”张力爽快的降了一毛的价。
“行,那就三毛。”钟卫华想了想,这个价格也差不多了,自己总不至于真的提着这行李去挤公车。
张力接过他手中的行李,俩人便攀谈了起来。钟卫华这才知道,这些三轮车夫也并不是自己单干的,而是属于三轮车合作社的工作人员,这个三轮车合作社算是属于集体所有制的企业,和供销社差不多是一个性质。
“你这拿工资吃饭的,还这么黑心,没必要吧?”俩人熟悉了一些,钟卫华也调侃了一句。
“嘿嘿~,这呀,您就甭管了,车有车道,马有马道,总不能真指望着这点工资吧?一家老小还要吃饭呢。”张力嬉笑着开口。
虽然他没有说透,但是钟卫华也能大概猜到了,能多挣点外快,谁还会嫌钱多呢。
到了自家筒子楼楼下,也才刚过午饭时间没多久。
钟卫华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票,塞进他手里,又拿出一颗酥糖,递了过去,“得,今天咱哥俩也算有缘,带块糖给孩子吃。”
“行,那就谢谢了您,我家孩子馋糖果都几天了。”张力小心的收起糖果,装进口袋中,挥了挥手后,便蹬开着车离开了。要说他们这说是集体企业,但是工资比起普通单位来说,要低了不少,就更别提鞍钢这种大工厂了。
钟卫华回到家,没见着其他人,饭桌上更是空空如也。工作日也正常,职工基本都在单位食堂吃了,只有晚饭才回家吃,甚至很多家庭的晚饭,都是中午食堂剩点,直接打包带回家吃了,一顿饭做起来还嫌麻烦呢。
一早上都没吃饭,中午肚子已经是开始抗议了,没办法,钟卫华只好自己在厨房里,煮了一把粗粮面条,别说,饿急了吃啥都还挺有味的。
吃完饭,把碗往厨房一丢,也懒得洗了,接着打开烤鸭的纸壳包装,拿出来闻了闻,没闻出什么异味,他便放心了。
又整理了一下行李,将衣物也一股脑的丢进厕所的大盆里,等着老妈回来给她洗,这几天时间,虽然说天气并不炎热,但是穿过的衣物都塞在旅行袋中,还是有些轻微的异味的。想了想,他又将清空了的旅行袋也放在盆里。
“老妈,这可不是我懒,我等会还有事,就只能辛苦你一下了。”
想了想,他抓出一把首都带回来的酥糖,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中,并留下了一张纸条:“亲爱的老妈,我回来了,我给你们带了烤鸭,还有许多特产,你们抓紧吃,另外,盆里的衣服等我晚上回家我自己洗,我单位事情还很多,我晚上不回家吃了,可能要到很晚回,别挂念我,爱你们的儿子。”
做完这一切,钟卫华才满意的拍拍手。如果真要是不留纸条,他相信老妈还真能把衣服都丢那,等着他回家洗,但是自己先点出给他们带了特产,表明自己心中有他们,再借口单位事情很忙,嘴甜几句,那张女士还不得感动的稀里哗啦,自己乖乖的自动把衣服给洗了。
剩下的一只烤鸭,是给陈小旭带的,另外他还拿了一个布袋,装上了几罐罐头,酥糖,还有一些其他带回来的零食,塞得鼓鼓囊囊的,便出发去寻陈小旭去了。
没想到来到了电视台,却被告知他们剧组现在已经开始拍戏了,并没有在电视剧住宿了,在打听清楚了位置以后,他这才又拎上东西出发。
可能他们考虑到剧组开始拍摄以后,人员的增多,所以会导致电视台的住宿房间不够的情况,他们最终选择了胜利宾馆,胜利宾馆就在铁东区的胜利南路,于是钟卫华便搭上了无轨电车来到了胜利南路的胜利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