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村中心,谢家老宅。
谢家的院子里摆了四桌酒席,堂屋里还有一桌。
此刻,丁夫子正由石村长陪着,和一众亲朋好友谈古论今,闲话桑麻。
丁家今日来的人不少,村子里谢方氏也早早找了几个有头有脸的能说会道的人来作陪。
县城请来的厨子厨艺确实不错,整个谢家院子都氤氲着饭菜香气。
谢如松抱着一个剔过肉的大骨头用力的啃着,谢如棠还在帮着洗菜,但是小嘴巴也鼓鼓的,不知道在嚼着什么东西。
小方氏消沉了这几天,如今也想开看开了。对谢璟琨,方小翠既没了一开始的愤怒也没了曾经的感情。
为了两个孩子,方小翠妥协了,就这么过吧。
谢玲珑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谢方氏也跟她保证了,那个傅博文和那个瘦高男人都不会将她已经失身的事说出去,毕竟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现在,她只需要装作若无其事,她依然还是大石村最有福气的姑娘,她还是那个将来要嫁进高门大户做官家娘子的谢玲珑。
方小翠和谢玲珑进进出出帮着招呼客人,谢璟琨也来来回回的端茶倒水,谢方氏更是忙的团团转。
唯一清闲的两人也就是今天的主角——谢瑾瑜和丁婉婉了。
此刻在谢瑾瑜的西厢房里,谢瑾瑜和丁婉婉正在含情脉脉,四目相对。
“师兄——”丁婉婉声音千回百转,满面嫣红娇羞。
“婉婉——”谢瑾瑜看着羞答答娇滴滴对着自己似有千言万语的丁婉婉,谢瑾瑜不由的看呆了。
这样的丁婉婉真的很美,谢瑾瑜也是心动的。
“婉婉,这是我特意给婉婉挑的玉兰簪子,婉婉——”谢瑾瑜拿出一只白玉簪子,望着丁婉婉深情款款。
丁婉婉自谢瑾瑜拿出那根簪子,心里就满是欢喜。
这根白玉簪子肯定不便宜,可见师兄对她是真的喜欢。
“师兄,婉婉很喜欢。”丁婉婉说着,娇羞的微微低头。
谢瑾瑜将白玉簪子插入丁婉婉的发间,两个人都因为这一亲昵的举动而悸动不已。
“师兄——”
“婉婉——”
粉红泡泡溢满整个房间——
客人们酒过三巡,谢瑾瑜牵着脸颊红透的丁婉婉出了西厢房,开始给客人们敬酒,也让两方的客人看看与自家结亲的对象品行样貌如何。
一时间,酒席上欢笑声赞美声不断。
不是说郎才女貌就是说才子佳人,不是说天作之合就是说佳偶天成……
谢家的定亲宴办的热热闹闹,宾主皆欢。
等丁夫子带着依依不舍的丁婉婉坐上马车离开,谢家院子里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桌椅板凳要该收的收,该还的还。
锅碗瓢盆也都要清洗,院子也需要打扫——
全部忙完已是深夜。
堂屋里,谢方氏拿出剩下的七两银子。
“瑾瑜啊,你给娘的五十两银子,如今就只有这七两了。”谢方氏将银子放到小几上。
“瑾瑜啊,我看婉婉对你也是用情至深。不知道以后婉婉会不会帮你呢?”
谢方氏看谢瑾瑜沉默不语,于是又说道。
“瑾瑜啊,娘这里就只有这些银子了,你明年的束修?”谢方氏欲言又止,满面为难。
“娘,先生临行前告诉瑾瑜,明年的束修,瑾瑜——不需要再交了。”谢瑾瑜说着,脸色似有一瞬的尴尬。
“真的?哎呀!太好了!太好了!”谢方氏一听明年的束修谢瑾瑜不需要再交,可是把谢方氏高兴坏了。
这个丁夫子真是个好人啊!婉婉也是乖巧可人,她的瑾瑜好福气啊!
谢方氏只顾得激动和欢喜,完全没发现谢瑾瑜脸上的异样。
“娘,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歇息吧。”谢瑾瑜恭恭敬敬的对谢方氏说道。
“好,好。瑾瑜啊,你也快去歇歇,今晚就不要看书了,不要太累了。”谢方氏又叮嘱道。
“儿子知道了。”谢瑾瑜微笑着出了堂屋。
出来堂屋,谢瑾瑜看着已经恢复安静的院子,耳边的谈笑声和喧哗声仿佛还未散去。
一轮明月高悬,冷风簌簌,万籁俱静。
谢瑾瑜负手站在院中许久,他不声不响,只是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蟾宫折桂从来不会那么简单,万千学子,真正能出人头地的才有几人?
想要得到就要有付出,谢瑾瑜一直都明白。
但是——这付出如果过于沉重,还是会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冷风吹透了他的衣襟,谢瑾瑜才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追星逐月需要云梯,如今——云梯已到,他又有什么好犹豫好矫情的?
终于,谢瑾瑜摇头苦笑,回了自己房里。
……
回到县城书院的丁婉婉,此刻也激动的久久不能入睡。
想到在谢家西厢房里,谢瑾瑜对自己的温柔缱绻,小心呵护……丁婉婉又捂着脸痴痴的傻笑。
丁婉婉手里拿着白玉簪子把玩,心里全都是对谢瑾瑜的爱恋和相思。
如此温文儒雅潇洒俊逸的秀才郎君,她丁婉婉如何能不心动,如何能不喜欢?
虽然从谢家回来后,她的爹娘就将她叫到正房对着她唠唠叨叨好久。
说什么不要对谢瑾瑜用情太深,一切等明年乡试过后,说什么不要和谢家人走的太近,以免和谢家人牵扯不清……
丁婉婉当然知道爹娘担心什么,他们既担心明年谢瑾瑜乡试不中,又担心被谢家人扒上吸血。
丁婉婉可没有这些顾虑,她相信谢瑾瑜明年一定会乡试得魁,她更相信谢瑾瑜对自己的真心实意,以后也会对自己百依百顺。
至于谢家别的人——如果他们好相处那就多见几次,如果不好相处,那就老死不相往来。
如果他们不至于太贪心,她给他们一点甜头也不是不行。
但是,如果谢家人贪得无厌得寸进尺,那不好意思,她丁婉婉可不是好欺负的。
一场喜事两样算计,说白了都是在为了自己考虑。
现在才刚开始,没有利益牵扯,没有琐事牵绊看着倒是相安无事。
至于以后——谁又说的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