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陈永生第一个冲出教室。
颜子清抬头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今天她就发现了,全班同学都围着爸爸请教问题,只有陈永生坐在座位上无动于衷。
而且她在其他同学脸上看到了紧迫和焦虑。
唯有陈永生脸色淡定,丝毫没有面临高考时的紧张感。
颜子清可不认为对方这是胸有成竹。
断定陈永生是经历感情挫折后,自暴自弃。
看来还是没能走出来。
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呐。
只是太过幼稚。
颜子清心中对陈永生产生了一丝怜悯,同时又对苏雪薇的所作所为感到不屑。
“唉!”
又想到父母的事,幽幽的叹了口气,黛眉微簇,脸上露出苦意。
夫妻都会因为利益和灾难分离,甚至反目成仇,何况是情侣呢?
……
陈永生赶着自行车出了学校,并没有直接回家。
他躲在远处,双眼直盯着校门口,扫视一个个离开的学生,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当一个身穿补丁,身材矮小的少年步行走出学校后,悄悄跟了上去。
……
杨庆明垂头丧气的往家走。
想起早上在厕所被抢去的一毛钱,难过的想哭。
这可是家里卖了两个鸡蛋让他买纸笔的钱!
早知道不跟着肖学军混了。
杨庆明跟肖学军住一个村,因为身材矮小经常被人欺负,这其中就有肖学军。
后来为了找个依靠,他就百般讨好肖学军,好不容易才被接纳。
因为胆子小,坏事是不敢干的,打架更是躲在最后面,顶多跟在肖学军一伙人后面,充充人数。
从去年恢复高考后,他就不想跟着肖学军瞎混了。
他想参加高考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
只是进去容易出来难。
肖学军见杨庆明竟敢躲着他,作业也不帮他做了,立马带人把杨庆明收拾了一顿。
杨庆明没法子,只能继续跟着肖学军。
“唉!”
杨庆明叹了口气,他的家庭没法跟肖学军家比。
肖学军即使考不上大学,也可以轻易进入农机厂工作。
而他呢。
不好好学习,只能当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杨庆明埋头走路,没看清前面,突然撞在了一辆自行车的前轮上,差点摔倒。
下意识想跟人家说声‘对不起’,但当他抬头看着自行车的主人是陈永生时,顿时吓了一大跳。
“哥,我没钱了,今早你也打过我了。”杨庆明要哭了,生怕再挨一顿打。
肖学军在杨庆明眼中是最厉害的人,长的高大威猛,一言不合就把人打的鼻青脸肿,很多人都怕他。
就这种猛人,在陈永生面前如同小鸡仔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至于杨庆明自己,面对陈永生更加不堪!
“跟我来,我有事跟你聊聊。”
陈永生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林,赶着自行车朝那边走去。
杨庆明不敢逃跑,胆战心惊的跟在后面。
两人来到树林里,陈永生停下自行车,刚转过身,只听“扑腾”一声,杨庆明已经跪在了地上。
“哥,你放过我,不关我的事,呜……”杨庆明哭着求饶。
陈永生看着杨庆明痛哭流涕的样子,哭笑不得。
今天下午他找人打听了肖学军一伙人的消息,得知面前的杨庆明不仅跟肖学军是一个村的,而且胆子很小。
只是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小,自己还没把他怎么样,他就直接吓跪。
“你叫杨庆明是吧,站起来!”陈永生命令道。
杨庆明仿佛没听到陈浩的话,还在痛哭。
陈永生不耐烦了,“再不起来,我打死你!”
此话一出。
杨庆明哭声瞬间停止,赶紧站了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父母和祖宗之外,不需要给任何人下跪,听到了吗?”陈浩沉声道。
“知道了。”杨庆明弱弱的回道。
“过来坐下,我们聊聊。”
陈永生坐在旁边一个树墩上,指了指对面半米外的另一个树墩,示意杨庆明坐下。
杨庆明见陈浩没动手打人,心里的惊惧散去不少,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树墩上。
陈永生看着他畏畏缩缩的模样,直接了当的说:
“我不跟你说废话,只想问问你,你父母勒紧裤腰带供你读高中,你却跟着肖学军一伙人瞎混,对得起他们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杨庆明闻言又大哭:“我也不想的,可是肖学军不放我走,我打不过他。”
陈永生:“你打不过他,不是还有我吗。”
杨庆明闻言不哭了,吸了吸鼻子,偷瞟了陈浩一眼,小声问:“陈哥,你想让我做什么?”
“聪明!”陈永生赞了一句。
这个杨庆明胆子是小,脑子还是有的。
明白陈浩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他。
“我想让学校把肖学军开除。”陈永生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只要他离开学校,往后就再也不能控制你,你也可以安心在学校读书。”
“杨庆明,我知道你学习不错,只要肯下苦功夫,有很大希望考上大学。”
“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这么弱的身体和性格,真要是回到生产队干活,能推的动大车吗?”
“这辈子恐怕连媳妇也娶不上,就是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也得全饿死!”
“总归一句话,你要是自甘堕落,愿意继续给肖学军当狗,就当我没找过你。”
“你的未来是天堂还是地狱,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陈永生的一番话让杨庆明下定了决心。
毕竟他早就想摆脱肖学军。
“陈哥,我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杨庆明擦干净眼泪,咬着牙道。
陈永生点点头,“你先说说肖学军干过什么坏事?”
杨庆明不假思索道:“打人,偷东西……”
“具体打谁了,又偷了什么东西?”
“他打的人太多了,我们村里的小孩,出身不好的老头,小学初中的学生,还有咱们学校的人,不过打的都不重,老师也不管……”
‘玛德!肖学军这厮简直是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呐!’陈永生内心吐槽。
“至于偷东西嘛……”
说到这里,杨庆明脸上露出难为情,吞吞吐吐道:“生产队地里的玉米棒子,社员自留地的花生,还有,还有女人的肚兜和短裤……”
“嗯?他偷了谁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陈永生来了精神。
杨庆明怯弱道:“就是学校住校的女生,每次他弄脏后,都逼着我把衣服烧了,然后挖个坑埋了。”
陈永生没想到肖学军竟然还有这种癖好。
不过既然已经烧了,那就没有证据了。
“这个王八蛋经常干这些龌龊事吗?你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偷?”陈永生冷声问。
杨庆明急忙道:“肖学军今天上午本来打算请假离开学校,结果在校园里遇到了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生,跟个仙女似的。”
“他就让跟他一块请假的闫文去打听女生的消息,闫文后来回来说那个女生住在学校宿舍,肖学军听到后非常高兴。”
“今天下午肖学军已经回家养伤,我想他明天肯定会趁着其他人上课的时候,去偷女生的衣服。”
陈永生一听“漂亮的不像话的女生”,就猜到说的是颜子清。
看来这时候肖学军那个畜生就看上了对方。
“衣服是肖学军自己去偷,还是派你们去偷?”
这个问题很关键。
“他都是自己去偷,嫌弃我们手脏,只让我们望风。”
“自己去偷,嘿嘿!”
陈永生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