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郑兰照例给陈永生准备了两个饭盒。
“三儿,妈今天把大雁和野鸭收拾干净,等你晚上回来一起吃。”
郑兰话里带了点讨好,这让陈永生有点不适应。
“嗯。”陈永生随后答应一声,赶着自行车出了院子。
来到学校,把饭盒送到食堂后,走进教室一扫,大多数同学都已经到了。
陈永生一坐下,就开始整理各科的笔记。
早自习过后,马江好奇的问道:“永生,你写什么呢?”
陈永生头也不抬:“我一个朋友是村里的知青,他也想参加这次高考,我给他抄些复习资料。”
“嗷。”马江没在意,笑说:“午饭我带了蛤蜊肉,中午咱俩分着吃。”
“行。”
“我去上厕所,你去吗?”
“一起吧,正好出去溜达一圈。”陈永生放下钢笔,站了起来。
厕所在学校最东边。
两人出了教室,一些学生认出陈永生,对着他的背影偷偷的笑。
陈永生直接把他们当空气,马江反而脸红的不行,不过他皮肤黑不溜秋的,脸红也不明显。
厕所里。
陈永生闭上眼睛,感受着膀胱持续释放的畅快。
水流冲击力很强,发出很大的声响,又如同长江之水连绵不绝。
马江偷偷瞅了一眼水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然后自卑的朝一边侧了侧身子。
结果一个不小心,差点尿在旁边人身上。
“曹嫩娘,你眼瞎呀,尿到我鞋上了。”旁边人怒骂。
马江看清是学校的混子肖学军,吓得一哆嗦,提上裤子慌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艹,军子好好一双新鞋被你尿湿了,你说声对不起有什么用,废话少说,快点赔钱!”
肖学军自然不是一个人来,作为学校最大的混子,上厕所自然要成群结队,这样才威风。
一时间五六个人围了上来。
“你……你们干嘛?”马江一看对方人多,赶紧往后退。
“呼——!”
此时,陈永生长长吐了口气,放空一切的感觉很舒服。
他抖了抖后提上裤子,瞅了眼肖学军等人,上前一步,跟马江站在了一起。
肖学军桀骜的斜视陈永生,嗤笑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的陈大情种吗,你要多管闲事?”
看肖学军的表情,明显认识三叔,甚至有很深的过节。
陈永生瞅了肖学军一眼,顿时回想起来。
不是两人有过节,而是肖学军的哥哥肖学功跟陈永国有过节。
肖学功和陈永国都在公社农机厂上班,两人因为言语冲突在厂子里打过好几次架。
一来二去,双方结下了很大的仇怨。
等再过几年,肖学功不知怎么攀附上了农机厂的厂长,成为了他的心腹,一步步被提拔成厂子里的中层领导。
那时候陈永国的处境就不妙了。
不仅被发配到又脏又危险的翻砂车间,还时常被针对,最后不得不从厂里辞职。
九十年代,肖学功已经是农机厂的副厂长,突然有一天就被抓了起来。
听说是肖学功的弟弟肖学军在外面犯了事,供出了肖学功的罪行。
得到消息的陈永国放了一万响‘大地红’庆祝,当晚高兴的大醉一场。
这些事在脑海中飞快闪过。
陈永生拉回思绪后,看着嚣张的肖学军,冷笑道:“少说废话,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
肖学军挑衅的斜视陈永生,“给你们两条路选择,要不赔我十块钱我去买双新鞋,要不给我舔干净鞋上的尿。”
此话一出。
肖学军的同伴们哈哈大笑。
“十块钱!!”听到肖学军狮子大开口,马江吓懵了。
“没钱,就给我鞋舔干净。”肖学军目光一直盯着陈浩。
他从小习武,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
学校的坏学生都知道陈永生手上有功夫,不敢招惹他。
唯独肖学军跃跃欲试,早就想跟对方比试一番。
特别是这次陈永生投水的事传出来,肖学军心里更是鄙夷。
为了一个女人寻死觅活,真是没出息!
今天趁机把陈永生踩在脚底下,他的名声在学校里更响了。
而且兄债弟偿。
打了陈永国的亲弟弟,也可以给大哥肖学功出口恶气。
这就叫一箭双雕。
陈永生看出来了,肖学军今天是借题发挥,故意找自己的茬。
“手底下见真章吧!”陈永生说道。
“痛快,就等你这句话了!”
说完,肖学军朝四周围观的学生骂咧咧喊道,“不相关的人都给老子滚蛋,今天的事谁要是敢传出去,老子见他一次打一次!”
“兄弟们,清场!”
威胁完上厕所的学生,肖学军又把人全部赶了出去。
陈永生故意对吓得六神无主的马江摆手:“马江,你先回教室,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了。”
“啊?”马江一愣,待明白陈永生的意思,脸色蓦的涨红。
他心里虽然害怕,但是想到这件事是自己惹出来的,要是丢下同桌逃走,往后哪还有脸再见人。
“永生,我跟你一块留下。”马江深吸一口气,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陈永生满意的朝马江笑了。
马江要是因为害怕,没有担当的丢下自己一个人跑了,以后陈永生肯定只把他当成路人。
此时,陈永生心里已经初步把马江当成朋友。
肖学军偷偷使了个眼色,“兄弟们,大家一起上,完事后,中午国营饭店,我请客。”
话音未落,肖学军突然抬脚就朝陈永生的肚子踹去。
刚才撒尿时,他就看陈永生不爽。
臭显摆什么!
谁又不是没有!
眼看肖学军动手,配合默契的同伴们也朝陈永生冲过来。
他们都是小流氓,自然不会讲武德。
……
“哎吆!”
“痛死我了!”
“亲娘呀!”
……
不过十秒钟,肖学军和五六个同伴已经躺在地上哀嚎。
马江呆呆的看着,良久都没回过神来。
他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对面的敌人已经躺了一地。
“永……永生……他们……”马江结结巴巴的问道。
“放心,皮外伤,没事。”陈永生安慰一句,走到肖学军面前,一脚踩住他的脚踝,用力的碾压了一下。
“哎呀,我艹,拿开,痛痛,快松开,哥,陈哥,我认栽了……”
肖学军没敢硬气,很快服了软。
心里对陈永生产生了恐惧。
刚才他甚至都没看清对方出手的动作,隐约一道残影闪过,自己一伙人就被打趴下了。
早知这么猛,他招惹人家干嘛!
这不是找抽嘛!
“肖学弟,一寸光阴一寸金,你耽误我这么长时间,是不是该有个说法。”陈永生道。
“说法?”肖学军疼的身体直哆嗦,不明白什么意思。
“陈哥,我脑子笨,您明说。”
“你刚才不是说中午要去国营饭店请客吃饭吗?怎么了,忘记了!”
“啊,嗷,陈哥,我懂了,今天中午我做东,给您赔罪……”
肖学军话没说完,陈永生又踢了他一脚,冷哼道:“我这人喜欢清静,不喜欢人多。”
肖学军痛叫一声,这才明白陈永生的意思,暗骂对方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不敢耽搁,赶紧把兜里的钱和票掏出来,也许看着钱不多,担心陈永生发火,又叫同伴把兜里的钱和票掏出来,一起递给了陈浩。
“滚吧,下次再惹我,打断你们的狗腿!”陈永生接过钱和票,嫌弃的挥手赶人。
厕所地上很脏,肖学军刚才被打趴下,衣服上散发着臭味。
肖学军等人如蒙大赦,一瘸一拐的跑出了厕所。
“一群穷鬼!”
陈永生数了数钱,总共才八毛九分钱,另外还有粮票两斤,肉票一两。
六七个人竟然凑不齐一块钱!
刚才肖学军吆喝打完自己请客吃饭,那豪气的样子,陈永生还以为他多有钱呢。
看来现在肖学军还没有跟大哥肖学功合伙,偷运农机厂的东西往外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