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安正在书房给秦将军回信。
追风推门而入,走到案桌前拱手道,“王爷,谢大小姐已平安回府。”
傅瑾安“嗯”了一声,抬头瞥了一眼见追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就说。”
追风闻言深吸一口气,将他在谢府外看到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到谢婉宁质问赵氏那句‘您何时又护过我?’时,傅瑾安手中笔尖一顿,墨汁滴下来,在刚写好的字上晕染开一大片。
想到谢婉宁在他面前从来都是笑意盈盈的,即便是被人欺负,连一句抱怨也未曾有过。
傅瑾安眉头紧皱。
“咔嚓”一声,右手上的毛笔竟被他硬生生拦腰折断。
追风说话声一滞,抬头看了一眼,心里一惊。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自家主子生这么大的气了。
上一次脸色这么难看,还是主子得知自己中毒的时候。
傅瑾安脸色阴沉,问道:“她现在在哪儿?”
追风赶忙回道:“王爷,谢大小姐已经跟着谢夫人一起去大皇子府了。”
……
另一边。
赵玲玉一见到大皇子,便“扑通”跪下,哭诉道:“殿下,我家婉茹定是被冤枉的,求您放了她吧!”
傅明昭长袖一甩,脸色阴沉。
“今日蓉娘只见了谢婉茹和谢婉宁二人便出事了,这中间定有蹊跷。你说谢婉茹是冤枉的,那你说,到底是谁动的手脚?”
赵玲玉扭头看向谢婉宁:“婉宁,你快跟大皇子解释啊!”
谢婉宁一脸淡然,不慌不忙地将白日里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大皇子皱了皱眉:“来人,将那二人带来。”
不多时,谢婉茹被带了过来。
一看到谢婉宁,谢婉茹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边哭边道:“姐姐,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就算再恨我,也不能为了栽赃我,对大皇子妃动手啊,你怎能在她的茶里下毒?!”
在茶里下毒?
明明是因为那花容飞云里的沉香,大皇子妃她才……
见大皇子闻言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脸上没有任何太大的反应,还有孟知年在一旁冷眼相对,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谢婉宁瞬间就明白了。
敢情这几人是想栽赃陷害她?
“谢婉茹,我劝你好好说,什么叫我在大皇子妃的茶里下毒?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谢婉宁冷眼看过去,谢婉茹嘴一撇,躲在赵氏的怀里,瓮声道:“若不是你,那跟大皇子妃聊得好好的,你怎么就突然离开了?明明就是你动完手,心虚了!”
说完,身子不停地颤抖,哭得那叫一个委屈。
只是她在赵氏怀里偷偷看向谢婉宁时,嘴角却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孟知年死死地盯着谢婉宁。
要不是她今日非要横插一脚,坏了他的好事,还害了他的婉茹,他也不会给大皇子出这个主意!
大皇子本就厌恶安王,趁此机会杀了谢婉宁,也能趁机给安王抹黑。
所以他一提出这个法子,大皇子想了想就同意了。
傅明昭手一挥:“来人,将谢婉宁给本宫拿下!”
谢婉宁后退了一步,质问道:“殿下,什么都没查清,您凭什么对我动手?”
天子脚下,居然敢这般栽赃一个官宦之女,谢婉宁没想到,傅明昭的胆子竟然这样大!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什么都没查清?”傅明昭冷笑一声,“连你妹妹都亲口承认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转头看向赵玲玉,“赵夫人,您觉得呢?”
赵氏搂着谢婉茹,正安慰着。
听到这话,猛地一抬头,将谢婉茹又往怀中紧了紧,“谋害大皇子妃是重罪,但……但凭殿下处置。”
“母亲!”谢婉宁看向赵氏,“你相信谢婉茹的话?”
“婉茹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自然不会撒谎!”赵氏深吸一口气,“婉宁,你不要怪母亲心狠,这里是京城,不是乡下,你做错了事,本就该负责的!”
好,很好。
不愧是赵玲玉,不管何时,选择的永远是谢婉茹。
既如此,她当初为何要将她生出来啊!
谢婉宁冷笑出声。
“谢婉宁,你残害大皇子妃,人证物证俱在,休想抵赖!来人,把她押进地牢!”
话落,几个侍卫径直冲了上来,想要抓住谢婉宁。
谢婉宁心里清楚得很,今日若真被带进去,怕是会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然后再给她安上毒害大皇子妃的罪名!
“殿下,您这是草菅人命,欲加之罪!”
“带下去!”傅明昭打断她的话。
“安王到!”
“砰”的一声,大皇子府的大门被追风一脚踹开。
傅明昭抬眼望去,竟真是安王!
自从安王出事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人前了,他都已经忘了,上次见到他这个皇叔是什么时候了。
来人身着一袭黑色锦袍,虽坐在轮椅上,却依旧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那自内向外的气势,压得傅明昭有些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看到安王脸上戴着的那半张鬼面具,阴森诡异,看得傅明昭心底直发怵,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直到安王来到跟前,傅明昭这才如梦初醒。
再怎么厉害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的安王不过是个废人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傅明昭在心底嘲道。
随后脸上带着假意的笑:“见过皇叔,这么晚了,皇叔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傅瑾安薄唇轻启,似笑非笑,“若本王不来,未过门的安王妃怕是要没了。”
“这……”
没想到安王居然这般直接,傅明昭知道今日拿不出证据,想弄死谢婉宁一事怕是难成了,顿时笑道:“皇叔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只是请谢大小姐上门,询问关于内子中毒一事。”
“哦?是吗?”
见安王看向谢婉宁,傅明昭忙朝着押着谢婉宁的护卫怒喝道:“大胆,谁让你们这般对待谢大小姐的,自己下去领罚!”
几名护卫身子一颤,赶忙松开手,低头道:“殿下饶命,属下知错!”
傅瑾安完全没有搭理傅明昭演得这一出,他扭头看向谢婉宁,轻道一句:“过来。”
谢婉宁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安王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走到安王面前,男人微微仰头看着她,声音低沉中透着些许柔和,还带着些安定:“没事吧?”
谢婉宁摇摇头,脸上挤出一丝笑:“王爷来得及时,我没事。”
只是话音刚落,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
谢婉宁发誓,她只是从来没有被人这般护着,所以才会感动到流泪。
可她越是想擦掉眼泪,眼泪却越擦越多。
看着她这副模样,傅瑾安只觉得是在场的人将谢婉宁欺负得狠了。
“该死。”
给了追风一个眼神,追风立马心领神会,厉声道:“全部拿下!”
“谁敢!”傅明昭闻言大喝一声,随后看向安王:“皇叔,这里可是本宫的府邸。”
傅瑾安轻掀眼皮,瞥了一眼傅明昭。
“那又如何?”
“杀几个人而已,本王有什么不敢的?”
见安王右手在轮椅上轻轻叩击两下,追风立刻道:“动手!”
身后护卫一听,瞬间出动,三两下便将大皇子府齐齐包围。
手中长刀一挥,在场的人都押在了长刀之下。
傅明昭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皇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好歹也是皇子,便是皇上来了也会多问几句,您这般不给侄儿留情面,难道……是想造反吗?”
“造反?”安王轻勾唇角,“出事后未曾上报大理寺便私自用刑,本王倒想问问,是谁想造反?”
“你!”傅明昭紧攥双拳,却无可奈何,半晌才道:“既如此,那皇叔便随本宫一起去皇上面前说道说道!”
谢婉宁闻言连忙朝着安王摇摇头。
今日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到底没有出事,若真捅到皇上面前,安王闹出这么大动静,定是不占理的。
她不想给安王惹麻烦。
转过头,便冲着大皇子说道:“殿下,今日之事的真相究竟如何,还须拿证据说话才是,我认识一个神医,可以请神医来给大皇子妃看看。”
安王在一旁看着,傅明昭也不敢再胡来,见有台阶下,便点点头,示意手下去将神医请来。
三炷香之后,“神医”背着一个大大的箱子,跟在侍卫身后走进来。
给安王和大皇子行礼后,“神医”这才走进房间,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仔细替大皇子妃把起脉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回话。
“启禀殿下,大皇子妃是因沾染了沉香才陷入昏迷。”
说完,目光扫向服侍大皇子妃的丫鬟们,问道:“你们今日可曾见过这类的东西?”
丫鬟们相互对视几眼后,齐齐摇头。
唯独站在一旁的嬷嬷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道:“对了!今日谢二小姐送给了大皇子妃一盒胭脂。”
说罢,忙将花容飞云拿出来递给“神医”。
“神医”接过胭脂盒,打开轻轻一闻,便道:“正是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