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眼泪瞬间充上眼眶。
谢婉宁掐紧手心,克制着情绪,咬唇笑道:“女儿要嫁的可是安王,父亲就不怕替女儿出头,舍了乌纱帽?”
“那便舍了这乌纱帽!”
深吐一口浊气,谢婉宁缓缓上前,轻轻抱了抱谢时章。
“父亲,女儿知道了。你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过日子。”
难得女儿如此与自己亲近,谢父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儿这般聪慧,为父自然相信你。”
说起嫁妆之事,谢婉宁微微蹙眉:“父亲,母亲定不会同意的,想必到时候少不了一番争吵。”
“此事为父自会告诉她,你不必担心。你只需安心准备你的婚事,其他的都交给为父来处理。”
谢婉宁“嗯”了一声,见谢时章看起来心情不好,又问:“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谢时章长叹一口气,只说是官场上的事。
“可太子要去赈灾,这是积攒名望的好事,您有何好发愁的?”
谢时章摇摇头,满脸愁容。
“此事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谢婉宁微微眯起眼睛,想了想。
“父亲,您可认识一个叫做周睿的人?此人并非善类,您可要多加提防才是。”
谢时章听了一愣,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正是在为周睿给太子提的建议发愁!
连忙问道:“婉宁,你怎么知道此人的?”
谢婉宁只说是安王告诉她的。
其实上一世,就是这个周睿在太子面前巧言令色地怂恿,让太子不再信任和重用谢时章。
之前她也特意让人去查过这个周睿,果然发现他曾在私下与大皇子见过面。
谢父自然知道安王的本事,双手背在身后,重重地叹息道:“若安王无事,朝堂上的那些魑魅魍魉定不敢像现在这般胡作非为,只可惜……”
说着,谢时章无奈地摇了摇头。
谢婉宁没有接话,只是低垂着眼眸。
若父亲知道,这一切是他所忠之人的手笔,怕是道心会崩塌。
等谢婉宁回到房间,这才瘫坐在椅子上,慵懒道:“白芷,快来服侍我休息。”
白芷一边笑着走过来,一边笑话谢婉宁:“小姐,您这是越发娇气了,才走这么点路就累成这样。”
谢婉宁只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云自无心睡自闲。我这是懂得享受,你这小丫头可还有的学呢!”
只是,没休息一会儿,管家就匆匆送来信函。
谢婉宁原本迷迷糊糊的,一看到信,瞬间来了精神。
一把将信拆开,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她从床榻上一下子坐起来。
竟是师父写来的回信!
当初被父亲找回之时,师父他老人家便说,此生缘分已尽,让她莫要再惦记山上。
所以上一世,一直到死她都没有再与他们联系一次。
上次尝试写信回去,也是想试探性问问师父,能不能替安王解毒,没想到,那个固执的老头子居然回信了。
信上说他现在不方便下山,让谢婉宁在成亲之前,将人带回山上一趟。
另外,牧星偷偷下山来找她了,让她记得将人一起抓回去。
谢婉宁的困意瞬间没了,赶紧写信让白芷送去安王府。
至于牧星,一想到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小师弟,谢婉宁就开始头疼起来。
翌日,孟知年来找谢婉宁。
一进院子就大声嚷嚷,让她去给谢婉茹赔礼道歉,还要当着众人的面替谢婉茹解释清楚。
谢婉宁刚睡醒,睡眼惺忪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吵闹声搅了好梦,起床气瞬间上头。
她一把抓过桌上的青花瓷茶盏,毫不犹豫地扔到孟知年身上,怒喝道:“孟知年,你一大早是被疯狗咬了吗?跑我这里发什么疯?”
孟知年瞪大了眼睛,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谢婉宁。
她从来都是对自己言听计从,从未有过半分脾气。
因为这事儿,上一世他还跟那些酒肉朋友在酒楼里喝酒时说,自己娶了个呆子回来,不管怎么欺辱,都像个木头一样,毫无反应。
此刻,看到生起气来都如此灵动的谢婉宁,孟知年一时愣住了。
嘴巴微张,呆呆地站在原地。
谢婉宁接过白芷递来的还冒着热气的茯苓粥,小口小口地喝着,这才缓了缓火气。
然后才抬眼看向孟知年,说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孟知年沉了沉脸色。
“我母亲昨日回府后,脸色很难看,说谢婉茹的名声不太好。
我一问才知道,竟是京中贵女间有传,说谢婉茹是养女,想侵占嫡女之位,所以处处针对你。
现在婉茹知道了这事,闹着要上吊,寻死觅活的。”
谢婉宁一听,忍不住乐了,嘴角上扬,说道:“谁这么好心,竟还替我说话。”
孟知年见谢婉宁笑了,眉头皱得更紧,眼睛瞪得浑圆,更生气了,大声问道:“你笑什么?”
谢婉宁满不在乎地瞥了他一眼,问道:“谢婉茹死了吗?”
“当然没有,还好被发现的及时。”
谢婉宁“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既是外面的传言,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人传的。”
说话间,翠柳急匆匆地来到菡萏院,喘着粗气告诉孟知年,说:“孟少爷,不好了,二小姐又在寻死,您快去劝一劝吧。”
孟知年见谢婉宁不承认,便指着翠柳说道:“翠柳,你来得正好,你来说说,婉茹为何会这样?”
翠柳看了谢婉宁一眼,露出极其委屈的模样,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将昨日的事掐头去尾说了一遍。
“我们真的只是好心,谁知道惹得大小姐误会。大小姐将奴婢打骂了一番不说,还让孙姑娘一行人误会了二小姐。二小姐觉得无颜再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所以才……一心寻死。”
谢婉宁嗤笑一声,目光犀利地盯着翠柳,问道:“翠柳,你特意来这里告状,难不成就不怕谢婉茹趁着你不在的工夫自杀?”
被谢婉宁一怼,翠柳的脸瞬间失了血色,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氏赶过来时,一见到孟知年,就急切道:“知年啊,你赶紧去看看婉茹,那丫头这会儿哭得眼睛都肿了,你好好劝一劝她。”
随后,赵氏转过头望向谢婉宁,眼神凌厉,提高了声音说道:“谢婉宁,你去给婉茹赔礼道歉。我已经答应婉茹了,过两天我就办个冬吟会,到时候会当众让婉茹入谢家族谱,你也当众替婉茹澄清误会。”
谢婉宁听到“冬吟会”三个字,微微一怔。
开宗祠,入族谱?
差点忘了,她是五岁时被拐走的,谢父将谢婉茹捡回来养在赵氏身边时,并未给她上族谱。
上一世,她嫁给孟知年,谢父为了安慰谢婉茹,才给她上的族谱,说是有了太傅之女的头衔,谢婉茹自然也能找到不错的夫婿。
即便如此,她当时还傻乎乎的觉得对不住谢婉茹,一直将她看做是自己的亲妹妹。
想到这儿,谢婉宁冷哼一声。
还想做真正的谢家女?
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