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再说些什么,谢时章开口道,“夫人,够了。婉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说些祝福她的话就好了。至于那些道理,该懂的她都懂。我们的女儿,她很好的。”
说完,谢时章这才看向谢婉宁:“行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走吧,孩子。”
谢婉宁闻言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叠于身前。
缓缓弯下腰,膝盖慢慢着地。
额头轻轻触地,发饰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谢婉宁起身离开的那一刻,赵玲玉只觉得心里一酸。
这次,她的女儿是真的要走了。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赵玲玉突然唤住谢婉宁,声音微微颤抖。
“阿宁,你……要好好的。”
谢婉宁顿了顿,没有转身。
沉默一瞬后,“嗯”了一声。
暮尧已经在正室外等着。
谢婉宁没有亲生兄长,若论起来,暮尧就是她的兄长。
背起谢婉宁,暮尧走的很稳。
边走边感慨。
“还记得最初见到阿宁的时候,阿宁才那么点大,小小的一个人儿,像个瓷娃娃似的。一转眼,阿宁居然就要嫁人了。”
“师兄……”
谢婉宁轻唤了一声。
虽然上辈子也嫁过人,可那时候,谢父被赋闲在家,孟家根本没有将她当回事。
婚礼冷清的很。
哪像现在。
最亲近的人,最好的朋友,都在。
谢婉宁的声音有些哽咽。
暮尧道,“阿宁别哭,妆容哭花了,就不好看了。阿宁今天要做最漂亮的新娘子。”
快到轿子前。
“阿宁,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药谷都是你的家。”
话落,暮尧将谢婉宁交到安王手上。
团扇挡着,谢婉宁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
只看到伸来的一只手,骨节分明,虎口处有些茧子。
傅瑾安握住眼前的小手,冰凉凉的,像玉一样。
下意识的包裹在手心里,替她暖了暖。
喜婆大喊道:“新娘子上轿。”
变故就是在这一瞬间发生的。
喜婆声音刚落,一支长箭凌空而出。
和着凌厉的风声。
傅瑾安反应极快,一手紧紧揽住谢婉宁的腰,将她护在怀中,一手迅速抽出腰间软剑。
“铛”的一声,精准地挡下长箭。
人群骤然乱起来。
尖叫声响起。
人们四散奔逃,现场一片混乱。
十几名蒙着面罩的人从人群中冲出来。
一个个眼神凶狠,拎着剑,直冲安王和谢婉宁而去。
终于来了。
追风像是提前知道一般,脸上毫无惊慌之色。
拔剑而出,迎了上去。
“别怕。”
傅瑾安单手搂着谢婉宁。
混乱之间,谢婉宁的目光快速扫过人群,像是看到了谢婉茹。
奇怪,不是听说她逃出孟府,不在京城了吗?
只是一转眼,人又不见了。
“不怕。”
谢婉宁回应傅瑾安,语气淡定。
顺手扔了几个瓷瓶给追风。
“放心用,保够。”
特别制作的软筋散,追风直接洒出去,对面的人立马摔在地上,四肢无力。
直接抓到一个活口。
“好家伙!”追风惊诧道。
王妃竟有这样好的东西!
大喜之日,血色添喜。
傅瑾安唇角微勾。
笑容中透着一丝不羁。
不愧是他的王妃。
“能留活口便留,不能留,杀了便是。”
安王撂下一句,声音冰冷。
提剑站在谢府门外,左手牵着谢婉宁。
谢婉宁站在他身旁,一身红装,虽面带惊色,却也不失端庄。
虽说时机有些不对,但这二人这会儿看着着实相配。
安王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谢婉宁眉眼如画,温婉中透着坚毅。
二人站在前面,宾客们站在其身后,竟无一人害怕。
反倒是伸长了脖子,只顾着看热闹。
炽阳他们反应很快,那群突然冲出来的刺客,才刚出招,就被炽阳他们迅猛的回击打得节节败退。
再加上有牧星加入,他身形灵活,剑招凌厉,那群人竟是连半点都近不了谢婉宁和安王的身。
赵承山赶到的时候,刺客皆被处理。
众人虚惊一场,只等着送新娘子上轿。
“等等。”
赵承山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
赵承恩见到自家兄弟这会儿才来,连忙上前问道:“二弟,你一大早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来?”
赵承山顾不上回答,赶紧挥手让人跟上。
一群赵家的下人抬着三十几抬嫁妆箱子,步伐匆匆地跟上送亲的队伍。
各个箱子上都系着红绸,格外显眼。
赵玲玉也走上前:“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赵承山只道:“自然是给宁丫头添妆。”
赵玲玉:“添妆?可这也太多了!二哥,你不是说你银子都砸进去囤货了吗?这些……”
赵玲玉话还没说完,赵承山摆摆手,打断她。
就让他水路换陆路一事,谢婉宁便给他挽回了不知多少损失。
原本他还想多准备一些,只是时间来不及,只能托朋友搞来这么多了。
谢婉宁这才明白,那日二舅舅所说让她风光嫁去安王府是什么意思了。
如此一来,加上谢家准备的三十六抬嫁妆,药谷准备的十八抬,还有一百零八抬聘礼,谢时章悉数让谢婉宁带走。
如此一共竟有一百九十八抬嫁妆。
嫁妆箱子一个接着一个,浩浩荡荡。
所谓红妆十里,也不过如此。
街道两旁的人们都看呆了。
躲在暗处的谢婉茹更是如阴暗角落的老鼠看着谢婉宁,双眸满是恨意。
这些嫁妆,这样盛大的婚礼,本该是她的!
等到贤妃收到消息,谢婉宁早已乘坐八抬大轿,从太傅府出发,前往安王府。
沿途百姓簇拥在道路两旁,围观随喜。
这样的热闹,让贤妃苦心安排的一场刺杀变成笑话。
贤妃气的将手中的茶盏直接砸到前来禀报的太监头上。
吓得太监连忙跪地求饶。
贤妃脸色铁青,眼神中满是怒火,咬牙切齿道:“一群废物!”
大皇子傅明昭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就知道,安王不可能就这样轻易被弄死。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母妃这法子不成。
如今倒好,还让人抓了些活口!
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袖。
傅明昭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
“安王府,喝皇叔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