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之前可是周国的公主啊。”
谢婉宁只说到了这里,点到即止。
说完,她对着弥雪公主行上一礼后,转身了御书房。
皇上听到外面的动静,合上眼睛假寐。
谢婉宁那番话,让他堵了几天的心理郁结,一下子通了不少。
对啊,可以找周国要粮啊!
丽妃之前在周国不是被当成“镇国之宝”吗?
为了他们这位公主,给大宁献些棉粮,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想到这儿,皇上只觉得头疼瞬间好了一半,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些。
身为皇上,坐拥后宫三千佳丽,压力是很大的。
他纳了那么多妃子,又哪里是真的喜好美人,无非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罢了。
要是这些妃子们能把争宠的心思,稍微分一些出来放在替他解忧上,他也不至于天天在御书房里忙到那么晚。
皇上叹了一口气。
邢院史带着几个太医,守在皇上身边。
见到谢婉宁进来,邢院史和谢婉宁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谢婉宁规矩行礼后,上前给皇上把脉。
手指搭在皇上脉搏上。
这次可不是单纯没休息好的问题了,完全是被气得。
谢婉宁思索片刻道:“皇上,您需趴在龙榻上,这次臣要替您在背上走针。”
只要不是在脑袋上动手,皇上都能配合。
对于这个新封的院判,太医们都还是很好奇的。
私下里大家都在说,这是皇上为了安抚安王,这才给的封赏,心里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听到谢婉宁说要在背上走针,跪在地上的几个太医对视了几眼,眼神里写满了怀疑。
这能行吗?
谢婉宁手中捏着银针,一边走针,一边轻声道:“龙体安康乃是百姓之福,皇上切不可再生气了。您日理万机,为天下苍生操劳,可千万要保重。”
顿了顿,又接着道:“有一事,臣需跟皇上禀报。臣的娘家舅舅是商人,年前囤了一批棉粮。臣跟王爷商量过了,打算用臣的嫁妆买些棉粮运送到福德。”
说到这儿,趴在龙榻上的皇上,声音闷闷传来:“你的嫁妆?怎么?安王府没钱吗?”
谢婉宁手中的动作没停,有条不紊地继续走针。
解释道:“若将安王府的银子拿出来买粮,到时候家用还是得用嫁妆,传出去对王爷的名声不好。”
“王爷在外征战,为皇上分忧,名声很重要。”
“再说了,臣是命妇,如今又蒙皇上恩典,做了官员,用自己的嫁妆买些棉粮捐赠到灾区,为皇上分忧解难,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臣人微力薄,能做的不多。”
说完,谢婉宁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臣有个请求,如今雪灾泛滥,到处道路难行,臣担心路上会出意外,想亲自带人将棉粮送去王爷那边,也好确保物资能安全抵达,还请皇上答应。”
等谢婉宁说完,手上的走针也刚好结束。
拔出银针,用布擦拭后放回针包。
福德是雪灾最严重的地方,若当真能解决那里的问题,不需他再为此费心,那东阳国那边,他确实就不放在眼里了。
皇上长舒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通畅,原本紧皱的眉头也完全舒展开来。
他坐起身,看向谢婉宁。
她能如此直言不讳地说自己用嫁妆买粮,还明目张胆开口要去福德找安王,倒是让他觉得她心思单纯,没有那么多心机和弯弯绕绕,还能心甘情愿吃亏,真心实意给朝廷办事,他就喜欢这样忠心的臣子。
皇上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赞许。
“安王娶到你这样的王妃,倒是有福气。”
“行了,你能搞到棉粮是你的本事,你若想亲自去福德便去吧。等赈灾结束,朕再赏你。”
谢婉宁赶忙跪地,恭敬道:“多谢皇上。”
“好了,你们也别在这儿跪着了,都下去吧。”
皇上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医们,挥了挥手。
刚刚还因为头疾发作,气得要砍了他们的头,这会儿竟已经神清气爽地重新拿起奏折批阅起来。
太医们从地上站起身,看向谢婉宁,眼底的惊诧怎么都藏不住。
他们心里清楚,医身不如医心。
这安王妃不止擅长医术,刚刚那一番话,明显是更擅长攻心之术啊。
此乃上医啊。
虽然她刚刚说那些话的时候,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奸臣。
……
翌日清晨,天色刚亮。
大臣们身着朝服步入朝堂。
神色凝重。
东阳国使者再次觐见。
一上来便重申来意。
仰着脑袋,眼神里透着傲慢。
“皇上可要想清楚,到底是要两座城池,还是要子民的命?”
这使者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当初安王带兵拿下他们一座城池,让东阳国憋屈了许久,如今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自然想好好拿捏一下大宁。
“东阳使者这话说得着实好笑,这还用问吗?小国才做选择,我们大宁当然是,都要。”
谢婉宁的话响起,众人齐齐望向自殿外走进来的人影。
昨日回去后,皇上特意让人给谢婉宁送了口信,说是让她今日来大殿一趟。
东阳使者还是头一次被女人怼得一时语塞,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何人?这里是朝堂,哪里有女子说话的份儿!”
皇上见状,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笑道:“东阳使者可不兴这般说话啊,谢大人既是安王妃,又乃我朝院判,怎么?东阳不会连女官都没有吧?”
谢婉宁立刻接话道:“皇上,小国见识少,臣不怪他。”
两人一唱一和,东阳使者懵懵的,只觉得脸疼。
没忘记正事,东阳使者定了定神,又道:“皇上,我们王上说了,只要大宁割让城池,我们就拿出牛羊,帮大宁度过天灾。要是您不抓住这次机会,到时候饿死了百姓,天灾可就要变成人祸了!”
这分明是要将皇上往昏君的方向上推。
众臣听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骂东阳国,简直过分!
“放肆!”
谢婉宁瞪向东阳使者,脸色瞬间一沉,眼神和气势,像极了安王。
东阳使者莫名有些怕她。
“再敢提割让城池,我就割了你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