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他对真正的诗人文采发自内心的敬佩,更对李承渊充满了真诚的仰慕。
于是,连刚刚那句略带嘲讽的话语都未能扰动他的心情。
他笑着向前一步,笑容灿烂道:
“你就是若若提到的三皇子吗?嘿,说实话,我读过你写的那些诗词,确实挺不错的!”
李承渊听罢,一时哭笑不得。
范闲这家伙,他在澹州已经住了十八年了,说话习惯却一点没变,张嘴“哥们”,闭嘴还是“哥们”。
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真是让人想打他一顿。
不过话说回来,十八年没听到这样的乡音,猛然间听到还真有点亲切。
但这次他是来“教训”范闲的。
李承渊冷着脸看着对方,淡然问:“你就是范闲吧?”
“是。”范闲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李承渊道:“有个人让我帮她看看你是不是个靠谱的人。
我看你这模样,本殿下一上来连个行礼都不会,印象真不太好啊。”
范闲有些发懵,“谁要考我配不配?你这是帮谁来的?”
李承渊淡淡地说:“你还没听说过这事儿吧?没关系,回家后自然就会明白了。
现在我要先帮你测一测。”
侯公公一看情况不妙,着急地上前要提醒,却被李承渊拦住:“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太过分的。”
侯公公欲言又止,终于没有再说下去。
范闲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那位……三殿下,能不能先说清楚,究竟是谁要考验我?我刚到京城,根本不认识什么人啊。”
李承渊微笑道:“别问那么多了,回家后你就知道。
现下你就接受考验吧。
你选择文还是武?”
见此情景,范闲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只能硬着头皮问:“文的是什么意思,武的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选文的话,就现场作诗一首,我会带给她看,让本人自己判断好不好;选武则要和我的侍女较量一番,如果你能在她手里撑过十招就算你赢!”
范闲愣了一阵子,略显犹豫。
按道理他该选文,但他觉得在李承渊面前露拙有些不好意思。
想到这些,他最后说:“既然这样,那我就试试武吧。
不过能不能换个人,打侍女赢也不光彩啊。”
李承渊摇摇头,“这不太可能。
身边能动武的就青鸟一个,委屈一下了吧。
不过,只要你能胜,我答应会给你见面礼。”
范闲瞥了眼身旁苗条的青鸟,无奈点点头,“好吧,那我们开始。
放心,我手下留情,如果不行了记得及时认输。”
青鸟听了眉宇微蹙,明显对他的态度感到不快。
二话不说,立刻往前一步,可李承渊突然拦住,“等一下,你的枪呢?”
青鸟轻轻摇头:“对付他,不需要用枪。”
“行,那就开始了!”李承渊不再多说什么。
另一旁的范闲心里猛地一怔——枪?难道是青鸟就是信里提过的那个侍女,九品高手,用的兵器正是长枪?
要是真的,那岂不是自己要对付九品级别的高手?这一想法令范闲一阵慌乱,急忙叫道:“等、等一下!”
然而青鸟不管三七二十一,已然扑了过来。
见此情景,范闲只得迎战。
于是接下来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没有携带长枪的青鸟以指尖代长枪,在范闲反应不及之际瞬时欺近其前,击中了他的胸膛。
真气从指尖迸发,瞬间把范闲震飞了出去。
尽管青鸟没有用武器,但作为九品巅峰的存在,范闲这个七品修为者在这场比试中毫无抵抗之力。
青鸟目睹此情景,觉得有理更不应手软,立即冲上前去,对着范闲的腹部一顿乱揍。
一番痛打让范闲当场吐血。
不仅如此,青鸟顺势又给范闲扇了一巴掌方才罢手。
站定之后,青鸟居高临下瞥了眼地上的范闲,冷冷丢出一句:“如此不堪一击!” 听到这句话,范闲气得瞪大双眼,目呲欲裂。
而李承渊这时走过来,也是一脸轻蔑地看着倒地的范闲,不屑摇头道:“文才没有,武艺欠缺,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他便带着青鸟向侯公公告别离开。
直等他们坐车离场,范闲方才从茫然中回神。
看着离去的马车,范闲心绪难平,心中暗道:这些人怎么这样?
刚刚进城还没见到家人的面就被人暴揍一番,而且完全不知为何受此遭遇!
此时,他心中充满无奈与困惑。
马车上,青鸟有点过意不去地问李承渊,“殿下,刚才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些?”
“重?” 李承渊摇着头说,“我倒觉得还不够重呢!”
“但是,这样会不会让他因此一蹶不振啊?”毕竟那是殿下的亲弟弟,青鸟还是担心地说道。
李承渊却笑着摇了摇头,“如果这点挫折都能让他意志消沉的话,那他就不是范闲。
更何况,要是真这么脆弱,那他不如尽早回到澹州,这京都不适合他。”
青鸟听后恍然大悟点头。
“话说,这样突然对他下手确实是不对的。”李承渊若有所思地说,“老黄,我们先不回去吧,去找郡主婉儿商量一下。”
李承渊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知道范闲这一顿打确实冤枉了些,打算给予补偿。
“行嘞!”车夫应道,随即甩了下鞭子转向别的道路。
与此同时,李承渊教训范闲的消息以惊人的速度传遍全城。
听到这消息的人们都惊呆了:三殿下……怎么变得这么直接?
在另外一处场景中:
通衢街边,庆帝返回皇宫路上,正在和御前侍卫副统领宫典讨论事情。
这位备受皇恩信任的近侍近日和太子走得近,引起了庆帝的关注,庆庙之旅不仅是为范闲安排会面,亦是在测试宫典。
庆帝对其忠诚表示认可的同时还是要适度提醒其勿越雷池。
街道上早已由卫士净街清空人群,在这里停留时,庆帝要求宫典为他准备了一碗馄饨,品尝之后还特意调侃说不好吃,并叮嘱他扔两银子作付账。
当问起一幅画像的事情时,宫典吓得满头冷汗当即跪拜,口称臣罪该死。
庆帝淡淡笑了一下并下令回宫。
正当一行人整备启程时,一阵骚动袭来。
“放行吧!”随从立刻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一名护卫前来单膝跪地报道,“入城途中,有一批宫中的侍从准备伏击阻截,已全部处理完毕。”
“知道了!”车内,皇帝的声音略显失望,“走吧。”
然而,那侍卫紧接着又说:“后来,三皇子拦下了马车,并以考验为借口,命令身边的侍女狠狠打了范家小公子一顿!”
“嗯?”马车内,庆帝猛地一怔,显然对这事感到非常意外。
庆帝再次掀开车帘,对那侍卫挥了挥手。
侍卫跑步前来,双手抱拳听命。
“把事情经过详细讲述一遍,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是!”侍卫记忆不错,很快复述了一遍事情的全过程。
听完后,庆帝沉默了许久,忽然开怀大笑。
“好!不愧是朕的儿子,朕就知道你不是窝囊废!”笑声过后,庆帝再次放下车帘。
“回宫!”
秦王府内。
李承泽听完谢必安的报告后,满脸震惊。
“老三竟然打了范闲?还亲自出面?”
“殿下,三皇子当街打人,会不会惹怒陛下?毕竟范闲是被陛下赐婚召入京师的。
这一举动岂不是相当于打了陛下的脸?”谢必安担忧地问道。
李承泽摇了摇头:“这不算什么。
你没听到老三说是替婉儿考核范闲吗?这样一来,理由也充分些,陛下未必会因此责怪老三。
不过对于范闲而言,刚进京都就被暴打一顿,名声传出去肯定不好听!作为一个私生子,他与婉儿的身份相差太大。
名声已臭,还能娶到婉儿吗?这一击真是厉害至极,直接抓住七寸要害!比起太子来高明多了!”
“这……”谢必安想了想,“那范闲和郡主的婚事岂不就要黄了?”
“也不一定,”李承泽微笑着答道,“这种事情最终还是得看陛下的想法。
如果陛下坚持将婉儿嫁给范闲,就算是块烂泥也会被促成婚礼的!”
“那么殿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李承泽沉思片刻后说道:“我有种预感,恐怕姑姑难以保住内库了。
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至于破坏婚事的事,让太子和老三去做吧!
咱们暂时不参与其中,反而应该尝试先接近拉拢范闲。”
“怎样拉拢?”谢必安问。
李承泽想了想,看着身边的书。
他随时携带着《西游记》和《红楼梦》这两本书。
此刻,他翻开了《红楼梦》,笑了笑:“既文才不出彩、武艺未显露,既然武方面已有过试探,不妨试一试文!你去找靖王世子,请他在这两天找个时间邀请范闲参加诗会!”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谢必安答应着退下。
在东宫。
得知消息的太子同样震惊许久无言。
良久,太子才叹了口气,“还是三弟行啊,真能上手!”
广信宫里。
李云睿听闻此事,愣了片刻,接着好奇地询问身旁的宫女:“你觉得,李承渊是真的在帮助太子吗?”
“这个……有可能。”宫女答道。
“那你上次为什么逃走呢?”李云睿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