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习时间,三十二小时,准时准点,二十四架战斗机快速从康雷的头顶穿行而过。
那强烈的爆鸣声,震得的康雷一阵咬牙,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馒头,在看看周围战损的战士们,突然有种遭遇当头棒喝的感觉。
“协同作战呐,巨大伤亡的总是陆军,呵呵,就算是海军陆战队也没用……陆军老大哥,总是倒在冲锋的路上。”
类似的想法,其实很多人都有过,毕竟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但损伤最严重的往往都是陆军部队。
感叹归感叹,其实也是因为这一战之后,康雷手下这支海军陆战队战损过于严重,伤亡过半这个词他很多年都没听过了。
心里总少不了有些酸涩的感觉,谈不上什么抱怨,单纯的只是有些忧虑。
而随着战斗机从头顶飞过之后,红方布防区域之中,很快传出了连串的爆炸声。
所料不错的话,康雷觉得这一次的演习,基本上就要告一段落了。
正常演习,部队损伤超过三分之二,导演部就会叫停演习,并且宣布演习就此结束,胜负的问题基本没有什么可纠结的。
原因也很简单,不是说只剩下三分之一的作战成员那一方,就是彻底输了,在没有一点反抗余地。
而是那剩下的三分之一作战部队,真的要化整为零,打起游击战,会让战场变得不再可控,甚至时间都难以控制。
所以三分之二的阵亡战损,在军事演习当中就是一条红线。
从蓝军的战斗机强势进入红方防区的那一刻开始,红方至少三分之一的部队被打没了,即便是没有看到作战过程,单是那些导演部安排过来的观察员都不觉得红方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至于剩下的两个防空部队驻地,以及他们的封锁范围……
战斗机压根儿就没过去,只是轰炸了一些重型武装部队的驻地之后,战斗机果断撤离。
而紧随其后赶到的运输机,开始大量的展开了空投,数不清的‘小水母’飘荡在半空中,可惜山地作战旅被攻破,即便是他们能够看到大规模空降兵进入战场,却对此根本无能为力。
身处东海市艰难作战的袁朗,自从看见战斗机掠过长空,他基本上就知道了这场作战的结果。
“红方这次输了,从头到尾的惨败,打从一开始的作战,就一直被蓝军牵着鼻子走。”
袁朗从一处阵地中走出来,一把扯掉了头上帽子,一只手搭在齐桓的肩膀上,咧着嘴也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无奈的摇头说道:“这就是他说过的战斗节奏,掌握了战斗节奏,就能一直牵着对手的鼻子走,而失去了节奏,往往就很难在夺回来。”
“红方这一次,就输在了登陆战让蓝军进入的太容易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老婆……也正常。”
齐桓对于小规模的局部作战,必然是经验丰富的,但他从一开始,所学的就是特种作战,针对性较强,局限性也很大。
那种烈度不高的作战,其实也涉及不到多少战斗节奏的问题。
但他依旧觉得温涵这一次的作战指挥,打的很神,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实则他不明白的那个所谓的战斗节奏,就是他所看到的那种掌控力。
“我是不太懂,但我觉得副参谋长的指挥能力很牛。”
齐桓环视一圈,确认周围布置的狙击手依旧在警戒,四周也没有什么异动,这才关掉了通讯设备说道:“虽然我觉得,副参谋长把矛头对准了我们自己人,这件事有点不地道,但是我对他的本事还是非常敬佩的。”
“至少就他这个年纪,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别说这么大规模的作战指挥了,一个中队我都不敢接手,压力太大了,就凭这一点,就齐桓就佩服他。”
“再加上,他在中线和后线区域的布置作战,以及各种牵制打法,我能看懂的都不多,有点那个诸葛亮呼风唤雨的味道了。”
齐桓跟温涵很熟悉,两人不在一个大队,但之前一起削南瓜建立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
当初要不是袁朗横竖挡着,齐桓保不齐就是夜不收的突击队长了。
对于这个年轻的参谋长,他是非常服气的。
“呼风唤雨个屁,这你也敢想,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
一想起这件事,袁朗就一肚子牢骚,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沙袋上,掏出一根香烟点上,轻轻呼出一个烟圈儿说道:“他这个呼风唤雨,还是我之前跟他说起过,想要打赢一场阵地战,必须跟当地的‘土地公’攀攀交情。”
“同样的话,我记得跟你也说过,还记得你当时怎么回应我的吗?想知道他当时跟我回应了一句什么吗?”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
“每一场作战,都应该提前了解一个地区的自然气候条件,熟悉地理环境,以及当地人的行为习惯和心理需求。”
什么叫做一种米养百种人?
这就是典型的,同样一句话,齐桓这个实心眼儿,当时听了袁朗的话,还真有找找土地庙拜一拜的心思。
而温涵得到了提醒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孙膑兵法·月战》中有提到过相关的知识点。
“什么呼风唤雨,他在战斗之前,本来就有查天气预报的习惯,利用天气和气候对自己形成有利环境,即便是争取不到任何有利的条件,也要在同等条件之下,占据一点先机,当然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
“你信不信,这小子收到他被蓝军任命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在东海市进行了相关的了解,而且预测了战场的位置,甚至打听了那片预设战场上的地质情况。”
“不然一场大雨,能轻易形成泥潭吗,还刚好就存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坡度,让这些装甲部队陷入其中打滑,这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
“想要人前显贵,必先人后受罪……我有时候都觉得,他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这几年他一定把自己逼得很疲惫,所以你得努努力,以后得能替他分担一点。”
齐桓站在旁边,若有所思的慎重点头,那表情凝重的,甚至都有点苦大仇深的味道了。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猛然之间从沉思中惊醒,看向已经渐渐走远的袁朗,突然大喊了一声:“为啥是我分担呐,有你这么当领导的吗,甩锅都不分事情了是吧?”
这老实人被袁朗忽悠也不是头一次了,偏偏他上当这件事,就是有点没记性,次次都上当,当当还都一样。
“去哪啊,战斗结束了吗?”
看着远处头也不回就走的袁朗,齐桓气的差点原地跳脚。
可袁朗却不急不慢的走着,顺势抬起手一挥,潇洒的说道:“战斗对于我们来说,已经结束了,东海市我们拿定了,但我不觉得东海市我们能守得住。”
“总指挥一定是脑袋被门挤了,切断后路就没这么切的,而且他忘记了,蓝军只是占领军,为了名声他们会控制伤亡,但真正在乎这个城市的人应该是红方。”
“他被老温忽悠了,这招好像叫做心理诱导,他下意识将这座城市当成了占领军的基本盘,实则这里从演习的背景中就能看的出来,这里是红方驻守区域,所以我们的死活现在就是蓝军的海上炮火说了算,我们不能让东海市在丢一次,根不能在我们手里丢了。”
毫无疑问,老A败了,这是老A建立以来,第一次败绩,但好在不是摆在了外人手里,这个失败就稍微还能接受一点点,当然也就是那么一点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