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什么疯?”段承寒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何树,来的路上我怎么和你说的,你能不浪吗?”
何树被他掐着,手很痛,下巴也很痛,他承认自己是想接触接触新的人,但他只是在逗小圆脸而已,压根对他没真想法,他真不明白自己浪哪了,“段承寒,段哥,你能把话说清楚吗?我怎么浪了?”
“你干了什么还用我说吗?我让你跟在我身边,你去洗把脸的功夫招惹那个姓徐的干什么?”
???
“是你把我拽过来的,带我认人,我和你兄弟聊聊天怎么了?”
段承寒气的咬牙切齿,他是把何树带过来了,但不代表他可以和别人浪:“你那是聊天吗?你们抱在一起干什么?我亲眼看你亲他,你知不知道他是同性恋?你不是最讨厌同性恋了?你特么就不觉得恶心吗?”
同性恋?何树心想他当然知道,不光知道,他也是同性恋,可他和小圆脸抱在一起段承寒急什么?
何树看他这副跳脚的样子只想笑:“我知道啊,我不光知道他是同性恋,我还知道他喜欢你呢。”
段承寒听完后脸上的暴怒逐渐转变成震撼,就见何树在他臂弯里得意洋洋地龇牙:“怎么了,他摔倒我拉他一把都不行?那一下也就是不小心磕到了而已,难不成你吃醋啊?”
段承寒掐他下巴的手抖了一下,被烫到一样放开,“吃你的醋?我有病?”
何树:“……我说你吃小圆脸的醋,谁说我了?”
“那更恶心了。”段承寒一脸嫌弃的警告何树:“我警告你,你要是继续贴着浪,浪出事别怪老子不保你,徐誉藤是老叶看上的人,宝贝的跟什么一样,要不然老子早在赫威的时候就收拾他了,想搞男人搞到老子头上。”
赫威是他们之前上的贵族学校。
段承寒越说越激动,脸上的厌恶看的何树心凉,这个人真的很讨厌同性恋,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现在和段承寒说他也喜欢男人,那段承寒可能会控制不住的撕了他。
因为他刚把一个很恶心的同性恋给壁咚了,这种情况对于段承寒这个直男来说无异于有蛆在他身上爬过一样膈应。
何树很难过,虽然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还是很难过。
可能是上辈子段承寒只是在被告白的时候逃走了,后来也只是有点避嫌,从没有对他亲口说过这种狠话,所以他这辈子乍一听才会受不了。
一想到上辈子的段承寒可能会在背后和兄弟吐槽又被身边的男同喜欢上了好恶心之类的话他就想哭。
即使何树不断的在心里说重来一次不怕被任何人讨厌,但他一旦觉得段承寒真的嫌弃他,厌恶他,他就溃不成军了。
何树不排斥段承寒对他搂搂抱抱,一个人怎么会讨厌自己喜欢的人过来亲近呢?
怨来怨去,他也只是怨段承寒不喜欢他,却又不愿意放过他。
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人,他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混蛋啊。
好难过,越难过,何树的嘴就越硬,他演技很好的打断了段承寒的喋喋不休,不屑道:“带我来的人是你,让我远离他们的又是你,他们不都是你兄弟吗?你知道他们喜欢男人,还跟他们混在一起,还带我这个讨厌同性恋的人来是什么意思?”
何树觉得自己演技太好了,表现完全就是一个恐同的直男,情绪里的怨恨,愤怒,嫌弃都好像是真情流露一样。
段承寒竟然被他质问的后退了半步,何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卯足劲低吼道:“你想做什么?你想试探什么?又摆出这副样子干什么!”
段承寒就像一个被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问题而搞得系统故障的机器人,何树眼睛说着说着就红了,但仍然中气十足的逼问他,甚至倒打一耙:“真要说到远离,你才是最该远离他们的人吧?毕竟你那么恶心同性恋,恨不得喜欢男人的变态从世界上消失不是吗?但你还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我现在倒是要开始怀疑你了。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跟什么人说话,和什么人交朋友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我,你能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段承寒眼底猩红,攥紧拳头发出的咯吱声令人牙酸,段少爷是个不喜欢自己威严被挑衅的人,何树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把这个沙包大的拳头砸到自己脸上,可他无所谓了,真的。
因为何树感觉自己的心又被撕裂了一次,他只想老老实实的挨一拳然后拿这个借口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重来一次的他好像什么都改变不了,倒是从自己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什么叫没脸没皮,什么叫医者不自医,明明刚刚还在洒脱的劝小圆脸别在直男身上吊死,下一秒自己却在为这种事难过。
至少小圆脸喜欢一个人坦坦荡荡,不论喜欢谁讨厌谁都有底气,可何树什么都没有,他甚至不知道如果自己暴露了喜欢男人这件事之后会不会对他的学业造成影响,他的大学生活才刚开始,不想在这方面冒险。
或者像段承寒说的,离开他以后自己会被别的什么人盯上,又或者更糟糕一点,他被段承寒讨厌的这个风声传出去,自然会有一群想要讨好段少爷的人想拿欺负他当投名状。
这一系列的想法扰的他头很疼,但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还在暴走边缘的段承寒,等他把怒火发泄出来。
可段承寒好像只在他红着的眼眶上打量了一下,又扫过何树已经红肿起来的下唇,然后把拳头砸到了何树旁边的壁画上。
砸的很重,壁画的框碎了,带起了段承寒手背上一层皮,何树下意识去看他手上的血丝,段承寒却不再留恋地摔上包厢门进去了。
世界仿佛突然静下来了,这些包厢的隔音很好,里面的人听不见外面的争吵,外面的人也听不见里面的嬉闹。
何树靠在走廊上,怔愣地看着那个破损的画框,断裂的木屑上挂着一点皮肤组织,还有一点刺目的红色。
另一边的叶铭西缓步走了过来,在走神的何树身边悠闲停下,仿佛是刚刚来到一样,饶有兴致地问他:“你们吵架了?因为我和誉藤?”
“你不是听完了全程吗?”包厢的隔音好,但不代表在卫生间的两个人听不见,他们俩因为这点小事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何树就不信这个姓叶的还有小圆脸啥都不知道。
“嗯……”叶铭西笑起来有点眯眯眼,像一只阴险狡诈的狐狸:“是听到了一些,老段以前其实不怎么发火的,你竟然能把老段惹到这个份上,很精彩。”
不经常发火?亏你说的出来,那段承寒在他这里天天跳脚是什么意思?
“我说——”何树抬起眼皮,感觉特别好奇:“段承寒都这么说你和小圆脸了,你怎么都不生气?你不是喜欢小圆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