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这间医疗室,仿若置身于不远的未来,浓郁的科技感扑面而来。
错落有致的金属与玻璃仪器相互交织,冷冽的光泽肆意流淌,交织出一片神秘的科技幻域。
墙壁之上,一块巨大的全息屏幕宛如灵动的水幕,各种数据、图表如水中游鱼,闪烁跳跃,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宇宙深处不为人知的奥秘。
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悄然弥漫,那股淡淡的、带着凛冽之感的气息,如同给整个空间披上了一层严肃冷峻的薄纱。
“所谓半魇,从字面意思理解,便是一半是人,一半是魇。然而,这一半一半的界限,实则构建于精神海之中。要知道,精神海可是源质的源头,世间万物,皆发源于此。” 一道清冷且神秘的声音,在这安静得近乎凝固的医疗室内骤然响起,恰似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无波的湖面,刹那间打破了长久的死寂。
稍作停顿,那声音再度悠悠传来:“这是大家都普遍认可的解释。”
“你的意思是,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哪怕是像我这样的人,也不能知晓?” 陆同听闻此言,眉头缓缓拧成一个 “川” 字,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疑惑,仿佛在探寻着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
他的猜测很快得到了回应,只听那人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迟早会知晓的。以你如今的年纪,便能取得这般成就,就连年轻时的先生,也难以与你媲美。”
随后,那人微微前倾,神色依旧平淡如水,开始向陆同揭示更为深邃的认知:“半魇,本质上就是魇,只不过转化的过程更为复杂曲折。但无论过程如何艰难,最终都会沦为真正的魇。”
陆同的大脑飞速运转,思维恰似一台精密的织布机,迅速将已知的信息进行整合,顺着那人未尽的话语说道:“如此说来,在现世中缓慢成长的魇,相较于普通的魇,破坏力岂不是更强?这想必就是秘书长给我下达任务时,那般重视的原因。”
那人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对陆同的想法表示肯定,同时补充道:“这个转化过程并不缓慢,对于被入侵的宿体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将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直至最后,心智被魇完全吞噬。”
听到这里,陆同陷入了沉思,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凝重,仿佛在思考着整个世界的命运。片刻后,他抬起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在这位‘半魇’少年身上,我并未直观地感受到魇的气息,一切都如同常人。我可以保证,我的判断绝对客观。”
陆同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转头,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躺在医疗舱中的少年。医疗舱内,二十多根带着针头的细管,如同贪婪的触角,密密麻麻地扎满了少年的全身。
那呼吸罩下的面庞,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让人难以窥探他的真实模样,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陆同神色严肃,以一种公正严明的态度,向身旁的青年详细阐述着自己的所见所闻,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旁边的青年似乎早已对舱内少年的基本资料了如指掌,此刻他微微低头,心中暗自思忖:这样特殊的情况,能否让自己身体内的十二篇产生某种反应呢?
然而,至少现在,一切都毫无迹象,平静得如同舱内的少年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没有丝毫异常。
“滴 —— 滴 —— 滴 ——”
仪器那规律的运作声,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显得格外响亮,仿佛是时间的倒计时,又像是命运的警钟,一下一下地撞击着二人的内心,成为了他们思考的背景音。
在这沉默之中,响亮的仪器运作声成了二人思考的伴奏,双方都在为了这个 “半魇” 的影响思索自己的应对之策,即使身份不同,但立场一致,都是与魇相对的立场,守护着最后的希望。
良久之后,青年人微微抬手,掌心向上,一片褐色羊皮纸的虚影自然凝聚而出,他看着掌心悬浮的、泛着古朴光泽的篇章,缓缓道出一个残酷的事实:“其实,他的生命只有三年不到,即使是曲扶摇用过禁物之后。”
“嗡 ——”
还未等陆同脸上的异色完全浮现,二人几乎同时警觉起来,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声音的源头。在他们的视角中,舱内那个名叫曹岐的少年,脸上呼吸面罩的缝隙中,冒出一串绵密的气泡,缓缓升腾在莹蓝色的液体之中,随后又缓缓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身形微微侧身的陆同和青年人,在等待了许久之后,才逐渐放松下来,彼此对视一眼,通过眼神交流,都默认刚刚的声响只是那少年身体的自然反应罢了。
陆同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开口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曲扶摇也……”
他看到眼前的青年人微微点头,便已明白一切。那个女人当时没有丝毫犹豫,是不知者无畏,还是义无反顾?疑问得到肯定之后,新的疑惑又在陆同的脑海中浮现。
“你说过,他不显于人前的异常只有曲扶摇提到过,显然她是知情的。” 那青年人看出陆同的思忖,轻声开口说道。
恍然之后的陆同想到了临行时,那位被称作周扒皮的周秘书长的隐晦暗示,此时他才明白为何偏偏要派一名执行官来洛城。半魇只是引子,真正的原因是那个女人。
陆同不禁唏嘘起来,回忆着那看似不可能的情报,喃喃自语道:“他异于常人的天赋,也就是因为此吧。”
“看来是这样的,这就是代价,不可磨灭的代价。”
青年人转身离去,身影决绝,毫不留恋,只留下陆同以及他注视着的舱内的少年,仿佛时间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
陆同望着青年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片刻后,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医疗舱中的少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空气:“既然半魇最终都会变成真正的魇,那他们在转化过程中,如果只是给宿主带来巨大痛苦,那何必要重视你这种可怜人呢?”
这时,青年人的身影竟再次出现在医疗室门口,他的脚步一顿,缓缓转身,目光看向陆同,神色依旧平静,却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深邃。
青年人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说道:“半魇的危害,远不止你看到的这些。在转化期间,他们的精神海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随时可能引发精神层面的‘海啸’。”
陆同眉头紧皱,追问道:“精神层面的‘海啸’?这是什么意思?”
青年人走到医疗舱旁,目光凝重地看着少年,解释道:“半魇在痛苦的折磨下,精神波动会异常强烈,这种波动一旦扩散,就会干扰周围人的思维。普通人接触到会失去自我意识,无论轻重。”
陆同心中一惊,他从未想过半魇还有如此可怕的危害,又问:“那难道就没有办法抑制这种精神波动吗?”
青年人微微摇头,神色黯淡:“很难,目前的科技和规划局的能力,最多只能延缓,无法彻底阻止。而且,半魇在转化过程中,身体也会逐渐发生变异,他们的力量会不受控制地增长。”
“力量不受控制地增长?这不是好事吗?” 陆同疑惑道。
“好事?” 青年人审视着反问,“这种不受控制的力量,是脱缰的野马,没有理智的驾驭,只会带来破坏。
他们会在无意识中对周围的一切发起攻击,无论是建筑还是生命,在他们失控的力量面前,都脆弱不堪。”
陆同沉思片刻,又问:“那半魇就没有任何缺点吗?既然危害如此之大,总有应对的办法吧?”
青年人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你知道她父亲那一次的‘奇点事件’是怎么解决的嘛?”
“放逐,自愿的放逐。”
“而规划局原本的计划是——”
“用一整个城市来作为陪葬品啊,这就是规划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