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早就没有意识了嘛……” 安提斯凝视着坠落的少年,脸上满是不屑,不得不承认,就在刚刚那一瞬间,那柄枪竟让他心生厌恶,那枪尖上竟裹挟着哀戚的悲悯,令他作呕。
直至最后,少年依旧将枪尖和目光死死对着自己,这股执拗更是让安提斯怒火中烧,当下便猛地挥手,将银色的血挥洒而出,那血瞬间化作刺芒,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掉落的曹岐。
安提斯洒出的银血在半空之中迅速凝结,化作无数菱形晶体,每一片晶体都精准映出曹岐坠落的残影,好似在记录这 “精彩” 的瞬间。
当刺芒穿透虫火屏障时,整片空间仿若瞬间坠入寒冬,下起了黑色雪絮。那是徐非被击溃的源质在量子层面坍缩的异象,每一片 “雪花” 飘落,都在地面烙下焦痕,勾勒出类似破碎羽翼的诡异图腾。徐非的虫火如忠诚卫士,紧紧包裹住曹岐的身躯。
银血刺芒在那屏障中疯狂冲刺,势头凶猛,深深凹陷进去,眼看就要直抵曹岐的喉咙。生死一线间,徐非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精神海中的源质如决堤洪水般爆发,瞬间让虫火更加炽烈。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终于将那即将冲破屏障的银血消融焚毁。
“温望!” 曲扶摇脖颈上的吊坠骤然睁开眼睛,竖瞳中红光弥漫,灼烧感前所未有的强烈。更要命的是,通过与吊坠的链接,她此刻深切分担着曹岐的痛苦,几乎窒息。
这是【希佩的眼泪】给予链接者的特殊预感,而预感往往意味着危机将至。果不其然,在曲扶摇因剧痛跪倒在地、动弹不得之时,下半身已然消散却正在缓缓重组的安提斯背后,那翡翠般光芒笼罩的阴暗角落,一道贪婪狂热的目光死死锁定半空中被接住的少年。
温望哪还顾得上那腐蚀古卷的银血和认知污染,在背后之人即将出手的瞬间,果断展开自己的领域,高声喝道:“大吕?定风波。”
只见源质大手在银血的隐匿下,朝着曹岐的身躯迅猛攫取,却同时被温望的钟鼓波动狠狠压制。那看似近在咫尺的距离,对于此刻的博士而言,却仿若天堑,难以跨越。温望展开领域的刹那,十二道青铜编钟虚影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
声波具象成淡金色涟漪,所过之处,银血结晶开始高频震颤,在空气中划出类似五线谱的亮线,煞是奇异。博士操控的源质大手每艰难前进一寸,就有新的音符在其表面炸开,将那血肉般的能量触须灼烧成焦黑藤蔓,发出滋滋声响。
博士眼中的渴求如熊熊烈火,显然不是温望一人能抵挡的。紧接着,徐非背后陡然出现一道身影。来人还是那副打扮,潦草的白大褂搭配松垮的背心,下身是标准的沙滩裤和人字拖。这凭空出现在虫火屏障内部的人影,让刚松了一口气的徐非,瞳孔瞬间猛地缩小。
他只来得及微微扭头,便瞥见那山羊胡老头笑嘻嘻地朝自己伸出手。刹那间,徐非身体中的源质通路竟如被冰封,凝滞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枯槁的手掌伸向怀中的曹岐。就在老头指尖即将触碰到少年发丝的千钧一发之际,虫火屏障内部的另一边,陆同的手掌如神兵天降般出现。从空梭之中跨越而来的陆同,速度竟比那老头还快上一丝。
只见他眼疾手快,直接将徐非两人拽进空梭之中,只留下愤怒的博士,满脸狰狞地死死盯着远处地面上,正对着他微笑的陆同。
“哼。” 徐非闷哼一声,体内的虫火自内而外轰然破碎。紧接着,老人那还算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入安提斯耳中:“我现在就要他。”
“博士,我的计划还没完成……” 正在借助乌尔奇拉的破碎神核投影碎片,艰难重组身体的安提斯,耐着性子说道。
“我反悔了,我的实验品还是尽早回到‘父亲’的怀抱中才对。” 说着,博士鬼魅般在陆同身后出现,抬手就是一掌挥出。
澎湃的源质瞬间爆发,直接震乱了陆同体内流动的姑洗光华。即便陆同仓皇之间迅速举手,凝聚出空间屏障,却依旧无济于事。
眨眼间,那屏障便支离破碎。被轰入大楼里的陆同,下一瞬便出现在博士后方,同时回敬一掌。只不过,他的目标并非老人本身,而是老人旁边的地面。
这一挥,陆同硬生生将那部分地面空间剥离,使得博士擒拿徐非的手掌瞬间落空。博士怒意瞬间升腾,就在这时,陆同又出现在他面前,冷冷道:“去你的吧。”
随即一脚将博士踹进空梭的裂缝之中。博士瞬间出现在刚刚的大楼之中,原本灰扑扑的白大褂上,此刻又多了个清晰的脚印,狼狈不堪。
当陆同将博士踹进裂缝时,整栋大楼的外墙玻璃突然浮现出无数个博士的倒影。每个倒影都处在不同时间线上,纷纷伸手抓向曹岐,场面诡异至极。脸色阴郁的老头怒吼着,刚想有所行动,却被建木如蟒蛇般迅速捆缚,五感也被瞬间封住。
原来是脸色苍白、冷汗直冒的曲扶摇,强忍着痛苦,全力催动起自己的枯荣源质。曲扶摇的建木根系如锋利的尖刺,刺入博士脊椎。老人白大褂下,突然爆发出菌丝状血管。这些暗红色生物组织试图反向侵蚀建木,却在触碰到枯荣源质的瞬间,急速老化,化作一堆腐朽之物。
“安提斯,你我的交易是要作废吗!” 一时间无法脱身的老人,焦急地对高空之上正在看戏的安提斯传音,然而,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因为此时的钟鼓大阵已然笼罩住安提斯,十二道源质波动以一种奇妙的旋律,不断撞击着安提斯不断凝聚的身躯,持续驱散着乌尔奇拉的残留源质,战斗再度陷入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