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逸骑着马,见城门缓缓打开,就知道计划成功了。
他心下一喜,想不到这幕后之人真与染国有关。
长枪在手中挽了个枪花,直指来者,凤朝逸笑道:“这才像话!藏头露尾,算哪门子将领!”
“不如你把面罩也取下来,我们痛痛快快的一决高下!”
江宇陵这次却没应他,他此次前来骑了一匹黑色骏马,马身高大,更衬得他宛如一座黑山般遮云蔽日,同样手持银枪,威风凛然。
“少说废话。”他阴沉道:“你先前曾言,你我二人一对一单挑,败者自行退兵,可还算话?”
“自然算。”
“那就来吧!”
江宇陵喝道,随即枪尖一挑,整个人如一柄利刃般出鞘。
他骑着马来到凤朝逸面前,后者猝不及防,堪堪后仰躲过戳刺,立马手腕一甩,挥枪反击。
江宇陵眸若鹰隼,反应迅速,大掌一横,长枪相撞,发出“铛” 的一声巨响,霎时间火花四溅,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两人虎口发麻。
俩人你来我往的战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凤朝逸有些体力不支,微微喘着气,心道这家伙确实和外表看上去一样强悍,回头得飞书一封让哥查查染国有哪些将领外形符合……
不过,前提是他还能回得去。
正当他犹疑之际,倏忽,眼尾寒光浮现,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油然而生。
凤朝逸四下转头,想搞明白那寒意从何而来,然而,江宇陵枪出如龙,一招接着一招,密不透风,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怎么了?!战前那样张狂,如今真刀真枪打起来,却连让本将军畅快一战的本事都没有?!”
“就凭你?”凤朝逸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少年人好强的一面压了上来,用平日在晟兰时的语气回道:“小爷我还没认真呢!”说罢,他身形一侧,再次攻过去。
城墙之上。
段焱烨拉开重弓,腰腹微弯,胳膊肌肉紧绷,眼神冷凝,瞄准着凤朝逸的头颅。
边上小兵看的眼睛都直了,平常看这严公子啥事不干就在城墙上望风,他们还私下议论不满,如今见他竟能拉开这么重的巨弓,他估计自己以后再也不会乱说话了。
真有实力!
段焱烨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底下俩人一直在来回移动,要打移动靶难度很大,不过对他而言,只需提前预估一个轨迹。
等到江宇陵下次攻击时,预判凤朝逸将会朝哪边躲,再朝着那个方向射即可。
机会很快来了。
一黑一红两道身影交织在眼前,段焱烨压下眉宇,缓缓拉动弓弦,即将松手的一瞬间,他竟不小心瞥见凤朝逸的脸。
一幅画面在眼前闪过,打乱了控制好的轨迹,指节微颤,箭矢犹如闪电般射出,凛冽的破空声传来,恰好划破凤朝逸脸颊,钉在身后树上。
“!”
“?!”
俩人停止交战,凤朝逸缓缓伸手,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脸,拿下来一看,一抹血色红的刺目。
江宇陵瞪大双眼,回头望了望,又看着树木上的箭矢。
入木三分,连周围的树皮都被掀起来了。
“这……”
他不知该说什么,凤朝逸率先反应过来,握着染血的拳头破口大骂,“好你个一对一决战!竟然叫人在背后放冷箭!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将士,想不到染国人都是这样的小人!”
“不是!我……”
事实在前,他百口莫辩,心中不由得对段焱烨产生些许不满。
都快把这家伙杀了,你说你来捣乱做什么。
“这位……将军,”他热血难凉,第一次真刀真枪与实力相仿的人交手,正打到一半就被打断,还未尽兴,便对凤朝逸道:“我同你起誓,方才的偷袭我毫不知情。这样,不如我们改日再战一场?”
凤朝逸想了想,勉强同意:“那就三日后,地点再往前五十米,与我们两边距离一样,如何?”
“也可。”
见江宇陵就这么同意了,凤朝逸嘴角抽搐,不知此人是真的蠢还是在耍他。
他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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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一转,城楼上,闵奕子恨铁不成钢的看向男人,目露失望之色:“你怎么会失手?以你的射术,百米内应当百发百中才是。”
更何况这还没有百米。
就在楼底下啊!
段焱烨低垂着头,长弓倒在一旁,周身萦绕着沉重的气场。
见他已经十分自责,闵奕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了口气,无奈道:“放掉这么好一个机会,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转身走了。
旁边的小兵啧啧两声,心道两人都在打架,射不中也是人之常情,见楼底下的将军回来了,赶忙跑下去迎接。
暮色落下,城墙上唯余他一人。
段焱烨扶着垛口,缓缓滑下,坐在墙体后面。
阴影透过凹处勾勒出身形轮廓,他双目无神,脑海中控制不住的循环那张画面。
自己一定是疯了。
看到凤朝逸那张与凤温浅有三分相似的面孔,他居然在想。
如果自己杀了这个人,那么——
她应该会很伤心吧?
兄长出征,回来的却只有一具尸体。
当棺材摆在灵堂中的时候,她可能会哭吧。
那么倨傲的大小姐,伤心到说不出话,然后还要被表面赶来吊丧,实则是来嘲讽她的夏凝月奚落一番。
只要想到这,心就一阵抽痛,然后,手指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不行。
他不想见到失落低沉的凤温浅。
她应当永远是高高在上的。
更何况。
段焱烨深邃的眸中划过一丝偏执。
他绝不允许她为了其他男人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