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不像王呢!大王,实在不行,咱还可以回荥阳啊!韩信现在不是还在荥阳吗?”
现在的刘邦,完全失去了男人该有的信心。
一次又一次的落败,带着兄弟们,三天饿九顿,四处抱头鼠窜,躲避楚军。
这种种的失败,让他开始自暴自弃。
“哎!我还是怀念当初当亭长的日子,那时候多好啊!
那时候,咱哥几个,多快活啊!”
卢绾眼中也满是憧憬。
“是…”
“有吃有喝,弄不好,还有酒有肉。”
刘邦继续笑道:“可你看,现在呢?我这个王过得,好不如当初那个小亭长舒坦。
现在,我们就是残兵败将!我是王吗?你告诉我,我哪点像王?”
刘邦越说越激动,吓得卢绾连连摇头道:“大王!我们一定能报今日之仇!
我们没有败啊!我们还有关中,还有三秦之地!关中还有吃不完的粮食!用不完的兵!
对,说到用兵,我们还有韩信!韩信这会儿已经开始招兵买马了,不出半载,我们定可以卷土重来啊!
大王您可千万别……”
“韩信韩信……又是韩信!行了!”
刘邦这几日听韩信这个名字都听到耳朵生茧了,怒道:“韩信他在有本事,他能打的过项羽吗?
他项羽只用了三万人,就把我们五十六万诸侯大军打的魂飞魄散!
我们打不过项羽!韩信也不可能打的过项羽!”
卢绾眼含泪光的盯着刘邦,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院外的将士们也听的一清二楚。
“大王!万不可灰心丧气啊!”
卢绾咬咬牙,又开口劝道。
不论是卢绾,还是外面那些残兵败将,亦或是所有跟随刘邦的人,都没想过放弃。
他们拼了这么多年,从最开始的布衣,拼成了将军、伯爵、侯爵。
可现在,只因刘邦的自暴自弃,如今他们拿命换来的荣誉,换来的荣华富贵,就都要付之东流吗?
卢绾不甘心,外面的将士们更加不甘心!
即便是最底层的士兵,也想着大汉能够一统天下!自己也能当个开国元勋!
他们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跟着他刘邦诛灭了暴秦,如今又与霸王项羽作对,图什么?
“行了!我这个王如今连饭都吃不起!你说那么多还有什么用啊?
这个王我说不当,就是不当了!
除非你能让将士们都填饱肚子!”
话音刚落,远处便出现了一支队伍。
下一秒,一位乔装成民夫的汉军士兵快马加鞭的赶来道:“大王!大王!”
“韩将军料到大王等人留在沛县定会缺衣少粮,特命我等前来运送粮草!”
刘邦一听,顿时愣住了。
卢绾也愣了一下,下一秒,他立即惊喜道:“看到没!大王!天助我也!这是天命!是天命!”
“粮食来了,粮食来了!”
刘邦眉头一紧,立马跨过门槛,走出院子。
此刻,一车一车的粮食正被士兵们运送下来,除了粮食,还有一些绵衣,甚至还有酒水!
樊哙嘿嘿一笑,来到刘邦面前道:“嘿嘿,大哥,对不住了,我本来就是想找军师过来劝劝您,没成想,这韩信料事如神啊!
居然猜到您在这没饭吃!哈哈哈哈!”
张良也立即下马,来到刘邦面前拱手拜道:“沛公,如今粮草已经抵达,这些粮草,足够我们撑到荥阳的了。”
“另外,韩将军已经收拢大军,随时准备卷土重来!”
韩信的粮草来的的确是时候,在场的将士们如今已经饿了几天几夜,可所有人都开心的时候,刘邦却笑不出来。
他看向樊哙的眼神十分的复杂。
要知道,这粮食,是韩信送来的。
将士们跟着他,食不果腹,三天饿就顿。
而自己刚刚又自暴自弃,想要抛弃这些跟着自己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
现如今,樊哙这蠢货一来就嚷嚷着韩大将军给他们送粮食来了,将士们会怎么想?
刘邦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
吃饭的时候,刘邦虽然很饿,但却怎么也吃不下。
吃了几口,便将碗筷放在了桌子上。
一旁的张良最先捕捉到刘邦脸上的不快,连忙开口问道:“沛公,你这是怎么了?乃是身体抱恙?”
“不是。”
刘邦摆了摆手道:“就是吃不下,不想吃。”
樊哙和卢绾等人自然看不出刘邦的心思,但张良却脑筋一转,立马瞪大了眼睛!
随即,张良也放下碗筷,开口劝道:“沛公,樊哙口直心快,也没想那么多,您别往心里去,况且…
韩信的为人,还是值得相信的。”
正大口吃饭的樊哙听到张良提到了自己,立马开口道:“恩?军师,咋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刘邦没说话,张良也是沉默了片刻,这才幽幽开口道:“樊将军乃是一介武夫,无需在意这点繁文缛节。”
下一秒,刘邦起身道:“张良,吃饱了,随我去外面逛逛吧。”
“好,沛公。”
两人来到泗水亭的街上,刘邦慢悠悠的开口道:“说实话啊,我真不觉的我哪里有了王的样子,跟着我的兄弟,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要不是韩信,他们都得跟我饿死在这。”
“沛公别这么说,知人善用,才是王者之道,沛公如今乃是汉王,粮草、用兵,都不是您该考虑的问题。
您只需要会用人即可,你看,这韩信不就是个例子?
您信任他,他也没负您,处处都在为您着想。”
刘邦摆了摆手道:“可他越这么着,我这个心,就越不是滋味。
这弄的,好像我刘季是个废物一样!”
张良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笑了笑,道:“看来沛公不是在怀疑韩信啊!”
“我怀疑他干什么?我巴不得你们都是他!”
刘邦白了张良一眼。
但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一旦埋下猜疑的种子,之后发生的事,就不可避免了。
不过刘邦确实没怀疑韩信或樊哙,现在还没到怀疑的地步。
他只是单纯的生闷气,生自己的气,同时也生樊哙的气。